茅山道士闫希言师徒:今本《西游记》定稿者((2)
2014-03-01 01:46
导读:在此之前,洪武十六年(1383年),明室在茅山设“华阳洞正副灵官”各一名,正为六品,副为从六品,掌领茅山教事,全从正一道士中挑选[4](P17)。终明一
在此之前,洪武十六年(1383年),明室在茅山设“华阳洞正副灵官”各一名,正为六品,副为从六品,掌领茅山教事,全从正一道士中挑选[4](P17)。终明一代,正灵官计有15人[4](P139)。在《西》书于金陵出版的前一年(万历十九年),华阳洞正灵官杨存建在茅山还树立了《明重建元符万宁宫万寿台记碑》[4](P375),实际上也是向在茅山全真道士示威显权。全真道士在被明室轻视的各“观”争夺道众,包括“乾元观自明嘉靖以后,由道教全真派道士主持”[4](P416)。闫希言当时就以此观为“根据地”,并培养出了一些很有水平的门徒如舒本住,江本实,以及王合心、李教顺等[4](P129)。江还撰有《华阳真海》一书(注:也有人说此书为闫希言本人撰,参见新编《茅山志》第133页、第93页。)。“华阳真海”,意谓华阳洞天是全真教的海洋也。从书名也可看出,当时全真道士力争成为“华阳洞天主人”。在这种两派斗争的格局下,如《西》书定稿者是正一道士,他或他们尽可以抬出“华阳洞灵官”的大招牌来吓人,不必以“华阳洞天主人”自称。可以设想,当时以“华阳洞天主人”自称者,只能是全真道士,其称含有抗衡“灵官”之意。已成全真领地的白云观,门前对联的上句说“此地是华阳故里”,也可为一证[4](P408)。如再考虑到这种含糊的隐称一方面是向“灵官”们示威,另一方面也不必暴露真实姓名(见本文后述),那么,此论断成立的可能性很大。
(四)闫希言师徒很可能就是作为今本《西》书定稿者的“华阳洞天主人”。这是因为:
(1)在万历20年前的茅山全真道士中,只有闫氏师徒具有这种可能性。一来,当时只有他们是公然敢于与“华阳洞灵官”斗争的全真道士中的领头者和佼佼者;二来,闫希言“来自终南”,其徒江本实后又归于终南[7](P76),他们与三茅“华阳洞天”更具亲和力,自称其“主人”在情在理;三来,当时的茅山只有他们的文艺修养堪当此任。《华阳真海》不仅从书名上露出“华阳洞天主人”的消息,而且也是闫氏师徒堪当此任的书证之一。还有资料显示,闫氏师徒不仅言行脱俗(闫本人“不巾栉,身着粗布夹衫,有履而不袜,人目之为‘闫蓬头’”,“盛暑辄裸曝日无汗,严冬凿冰而浴”。新编《茅山志》第133页),而且精文墨,有著述,多才多艺,包括舒本住还擅长绘画,有画作《仙山楼观阁》存世(注:参见江苏句容道教协会办《茅山道院》2002年6月第六期《萨都拉与茅山》一文。);至于江本实放荡不羁,洒脱张狂,重演“活死人墓”故事,在茅山也尽人皆知。据陈教友《长春道教源流》卷七说,明亡之后,江本实“散家财弃妻子,入终南学仙”,可见其确已超脱世事,别有“华阳”的情天恨海。说真的,他们编撰《西》书,比吴承恩那个“老夫子”合格多了。四来,在茅山,除闫氏师徒外,“龙门正宗”的第六代宗师沈常敬也住乾元观,并在此观培养了孙守一、闫晓峰等。但沈氏师徒在茅山时,已距万历20年较久,《西》书已经印行,故他们不可能是《西》书所署“华阳洞天主人”。
内容来自www.nseac.com (2)以上立论成立的一大铁证尚在。现在茅山乾元观尚存《乾元观记碑》,是闫希言于明明万历16年(1588年)逝后,其徒江本实、李合坤等人于万历十八年(1590)所立。其中有段碑文是:
余观三茅所称“华阳洞天”、“金陵地肺”,盖天下第一名山,而得道之士如展上公、魏元君者甚众,独以茅氏三真君得名耳。……而观(指乾元观——引者)创于宋时,则因真宗祈胤生,仁宗而主教事者朱自英也。乾元之设旧矣,其待希言而兴乎者[4](P372)。
这段碑文形成于《西》书付梓前夕,在我看来,它实际是对闫氏师徒即“华阳洞天主人”的一种暗示。对《西》书作者研究,它相当重要,至少超乎天启《淮安府志》。鉴于它的刻成比《西》书梓行仅早一二年,所以,它的价值就更值得注意。碑文开头即述“华阳弇洞天”,然后马上“缩景”于乾元观,说明“其待希言而兴乎者”;对于当时“华阳洞灵官”把持且势大财粗的“三宫”,则只字未提。在这里,乾元观是“华阳洞天”的标志。乾元观兴,则“华阳洞天”兴,这不是暗示着闫氏师徒为“华阳洞天”的“新主人”而何?
作为此段碑文含义的佐证之一,乾元观至今尚存“闫祖派”第五代传人钱永成为乃祖江本实所立墓碑。碑文曰“皇明重兴乾元祖文谷姜公墓”[4](P375)。“重兴乾元祖”头銜,与上引碑文“其待希言而兴”遥相对应,均隐含着“闫祖派”誓作“华阳洞天(新)主人”的祈愿。
(3)据明人王世贞《州山人续稿·闫道人传》说,闫希言初到乾元观时,此观“仅有门及丙舍。道人游金陵,化公卿间,汇赀成诸殿阁”。其徒舒本住即金陵人氏,助闫希言共同化缘,共同修观。“观内原建有正门和西便门,进正门是灵官殿,殿之两侧为东西拜楼;进西便门有小山门,后为太元宝殿,殿后为玉皇殿,殿东侧有李明真人炼丹井,旁有陶弘景炼丹碑,西有客堂、祠堂、库房和西花园,最后一排殿堂自东向西有东拜殿、东岳殿、三清殿、西拜殿、住宅楼、住持室、斗姆楼和三层宫殿式建筑的松风阁,以及道舍、斋堂等等”[4](P97)。如此巨量建构,耗资巨大,可见闫氏师徒等在金陵化缘之功甚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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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设想,金陵世德堂本《西》书的出版,正是以闫氏师徒在金陵化缘募资作为契机和经济支撑的。明代文艺史和宗教史上的事件很多,但象茅山闫氏师徒在南京筹巨资这样的事情却很少,《西》书的定稿者因此便大大缩小了范围。
(五)在明代嘉清、万历时期,一方面是市场经济大发展,随之使人们的思想大解放,各种文艺思潮大碰撞,民间文艺包括话本艺术也日益普及推广[8];另一方面,中国各派宗教势力,特别是民间道教力量,也尽力利用当时大普及的民间文艺形式(如话本、说唱等)力求广泛传播本教派教义,吸引教徒。例如,在嘉靖、万历时期盛行于河北一带的民间道教——黄天教,便创作了《普明如来无为了义宝卷》和《护国佑民伏魔宝卷》、《普静如来钥匙宝卷》、《太阴生光普照了义宝卷》、《太阳开天立极亿化诸神宝卷》等许多通俗文艺作品,在其教传播普及中起了很大作用(注:参见马西沙等《中国民间宗教史》第八章,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对比《西》书刻印时黄天教的这种传播手段,闫氏师徒编撰整理《西》书,以播全真教义,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西》书一面世,论者异口同声把它解为道书,确非空穴来风。
【参考文献】
[1] 胡义成.《西游记》作者和主旨再探[J].台湾:中国文化月刊,2001,(255).
[2] 沈承庆.话说吴承恩[M].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0.
[3] 张锦池.漫话西游[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4] 茅山志[M].方志出版社,2000.
[5] 刘芳.华阳辩析[M].陕西人民出版社,1996.
[6] 西游故事[M].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
[7] 王志忠.明清全真教论稿[M].巴蜀书社,2000.
[8] 胡义成.明小品三百篇·前言[A].西北大学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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