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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作家李尤初探(1)学毕业论文网

2014-03-27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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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后汉文家李尤在铭体上做过许多尝试。他的生平、作品除前人所辑,还可以收集到一些断片,其作品以“存雅却郑”的正统儒家思想为主题,但词采匮乏却使他达不到“文质彬彬”的高度,因此成就不高。其主要成就在于开拓了铭的范围,使铭成为一种普遍的文学体裁。

【关键词】 李尤 铭 文体

  提及汉代文学,首先想到的当然是赋。汉赋取得的成就,毌庸多言;不过东汉堪称文体试验时代,所谓“文章各体,至东汉而大备”(刘师培语),除了耳熟能详的乐府诗、史传散文、政论之外,还有许多作家在其它文体上也做过很多尝试。这些作家可能名气并不都很大,取得的成就各有高低,那些文体在后世也未必风行,但他们的尝试,从文学史的角度来讲,却不容忽视。例如,东汉作家李尤,就是以“铭”作为主要的创作对象。

  《后汉书》卷八十上《文苑上》:“李尤字伯仁,广汉雒人也,少以文章显。和帝时,侍中贾逵荐尤有相如、扬雄之风,召诣东观,受诏作赋,拜兰台令史。稍迁,安帝时为谏议大夫,受诏与谒者仆射刘珍等俱撰汉记。后帝废太子为济阴王,尤上书谏争。顺帝立,迁乐安相,年八十三,卒。所著诗﹑赋﹑铭﹑诔﹑颂﹑七叹﹑哀典凡二十八篇。”我们已经找不到李尤的作品集,《隋书》卷三十五《志第三十·经籍四》载:“后汉校书郎刘騊駼集一卷,梁二卷,录一卷。又有乐安相李尤集五卷,大鸿胪窦章集二卷,亡。”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全后汉文》卷五十辑有他的作品,包括残缺的五篇赋、一篇《七款》和八十六首铭(严氏按语误为八十四)。草草读过,也并不感到“相如扬雄之风”。然而当时他却有这样的高誉;在长达八十三年的生命流程中,除了《后汉书》的寥寥数语外,他还有些什么经历?他的集子遭受过什么样的命运?他的作品,究竟又有什么特色?

一、生平事迹考

  《后汉书》的记载有来历可寻。《华阳国志》卷十中“两李丽采文藻可观”条:“李尤字伯仁,李胜字茂通,雒人也。侍中贾逵荐尤有相如、扬雄之才。明帝时召作《东观》、《辟雍》、《德阳》诸观赋铭、《怀戎颂》、百二十铭,著《政事论》七篇,帝善之,拜谏议大夫,乐安相。后与刘珍共撰《汉纪》。孙充,有文才。”原附《益梁宁三州先汉以来士女目录》:“文才:乐安相李尤,字伯仁。尚书郎李充,尤孙也。”刘琳《华阳国志校注》[1]及任乃强《华阳国志校补图注》[2]都认为,“明帝”当从《后汉书》作“和帝”,因为贾逵为侍中是在和帝时。然而《华阳国志》的记载还不是最早的,《北堂书钞》卷六二《设官部八·兰台令史》“李尤撰汉纪”条引魏文帝《典论》:“李尤,字伯仁,年少有文章。贾逵荐尤有相如、扬雄之风,拜兰台令史,与刘珍等共撰《汉纪》”(卷五六《设官八·谏议大夫》亦引,“仁”作“任”,当是笔误)。但《后汉书》比《国志》、《典论》都详细,或者另有所本。

  《后汉书》云“顺帝立,迁乐安相,年八十三,卒”,可以是顺帝即位的当年(永建元年,公元126年)就为乐安相,也是当年就去世;但也可以是去世于他年。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3]于此年下断云:“旧史叙事含糊,我们很难臆断何种较近似。不过拿李尤一生事迹排比一下,觉得第一种解释(按,即指死于顺帝元年)所得的年代并无矛盾不通之处,所以不妨大胆采用。”《史通》卷十二《古今正史》:“诏史官谒者仆射及谏议大夫李尤杂作记表、名臣、节士、儒林、外戚诸传,起自建武,讫乎永珍。事业垂尽而珍、尤继卒”,则李尤应死在刘珍后不久。《后汉书》刘珍传与李尤传在同卷:“延光四年,拜宗正。明年,转卫尉,卒官。”即刘珍卒于永建元年,是比较明白的。谓之“继卒”,相去当不甚远。刘知己生在唐代,当得见《李尤集序》,或者另有所本,他的说法应比较可信。张文清《张衡年谱》[4]于一二六年下,即曰“刘珍等《东观汉纪》垂成,会与刘騊駼李尤等并卒。”即断定李尤卒于是年。

  《中古文学系年》从永建元年去世上溯八十三年,推定李尤生于建武二十年(44年),并细细排比他的一生,至矣尽矣,蔑可加矣。可是他的一生也确实没几件事可考,这里仅就其生平几件大事稍作论述。

  一、永元八年(96年)“贾逵六十七岁,李尤五十三岁……李尤诏诣东观,拜兰台令史……”(《系年》)《后汉书》卷三六《贾逵传》:“永元三年,以逵为左中郎将。八年,复为侍中,领骑都尉。”按《贾逵传》不见此前曾为侍中,这里说“复为”,当是承上“为左中郎将”而言,并非说贾逵在此前还曾为侍中。因此贾逵荐尤进京之年决不早于这一年——却有可能在这之后。贾逵卒于永元十三年(101年),这六年里,看不出他的职位有什么变动,实在可能在任一年引荐李尤。时李尤早已过知天命之年,入洛之年应该也不会太迟。

  扶风人贾逵为什么引荐一个蜀人呢?两汉的学术、政治大多牵涉到经今古文学派的问题,按尤《漏刻铭》“思我王度,如玉如金”,用《左传·昭十二年》“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语;《宝剑铭》“五材并用,谁能去兵”,用《左传·襄二十七年》语:“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左传》是古文经,他能为古文大师贾逵所荐,似乎因他也研习古文经,属于古文学派。

  二、安帝延光三年(124年),废太子为济阴王,尤上书谏争。《后汉书》十五《来歙附来历传》:“历乃要结光禄勋祋讽……谏议大夫李尤……等十余人,俱诣鸿都门证太子无过。”仿佛不仅是上书谏争那么简单,还曾结伙强谏。《资治通鉴》卷五十的叙述更有趣:“历乃要结光禄勋祋讽、宗正刘玮、将作大匠薛皓、侍中闾丘弘、陈光、赵代、施延、太中大夫九江朱伥等十余人,俱诣鸿都门证太子无过。帝与左右患之,乃使中常侍奉诏胁群臣曰……谏者莫不失色。薛皓先顿首曰:‘固宜如明诏。’历怫然,廷诘皓曰:‘属通谏何言,而今复背之?大臣乘朝车,处国事,固得辗转若此乎!’乃各稍自引起。历独守阙,连日不肯去。”没提到李尤,不知道他是否也是“辗转若此”。但不管他是否强谏到底,顺帝(即太子、济阴王)即位后,就把他“除为乐安相”。按《全后汉文》卷三四应劭《汉官仪》上:“能通《苍颉》、《史篇》,补兰台令史;满岁补尚书令史;满岁为尚书郎。出亦与郎同,宰百里。郎与令史分职受书。”由兰台令史两年就可以做到尚书郎,彷佛是一条很有前途的仕路,可是实际上显然没有书面上那么理想。班固为兰台令史后,“迁为郎”[5],似乎就是这个模式。今考后汉为兰台者凡五人:班固、班超、孔僖、李尤(并见《后汉书》)、贾逵(见《北堂书抄》卷六二《设官部八·谏议大夫》“景伯作颂,除兰台令史”条)。班固、贾逵、孔僖皆后汉名士,李尤何得侧身其间?仅仅因为他能赋吗?

  明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九六《著作第六》载:“《蜀记》,后汉广汉李尤伯仁撰,《太平御览》引之。”按《太平御览》卷九六引《蜀记》数条,他卷尚有零散征引,不著撰人,但云《蜀记》而已;书前所列的引用书目中也不见《蜀记》一书。《蜀中广记》卷五八《风俗三·上下东川道属》:“后汉李尤《蜀记》:‘蜀山自绵谷葭萌道径险窄,北来担负者不容易肩,谓之左担道。’”(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作“李充”,据四部丛刊本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四川备要·蜀中风俗记》所引改)又清常明《四川通志》卷一八四《经籍二·史·杂记》:“《蜀记》无卷数,汉李尤撰。”可以肯定,李尤著有《蜀记》一书。或者是作于入洛以前,名气不大,可能在晋以前就亡佚了,所以常璩作《华阳国志》竟无一语提及。李尤既作《蜀记》,证明他有史才、有学问,所以他后来才可以去修撰《东观汉记》;按照《汉官仪》的说法,任兰台令史也才能够名副其实。

  李尤的作品中只有《河铭》、《洛铭》、《函谷关铭》等少数几首作品可以表明地理,也许这说明,李尤一生所历,仅仅是过函谷关、沿河入洛,再未到过其它地方,否则他应当会有更多的铭。这也可以很好的解释:并不是每个读书人都有司马迁那样遍游名山大川的机会;他入洛前的精力花在做《蜀记》和一些铭上(不可能所有的铭都是入洛后才做的,说见后);入洛后主要在被称为“老氏藏室,道家蓬莱”的东观读书和著述。他似乎并不热衷功名,《后汉书》一一六《百官三·少府条》“兰台令史,六百石”,又卷一一五《百官二·光禄勋条》“谏议大夫,六百石”,几十年的光阴,只是转官,不见得有升降。

  但他早先呆在广汉,却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四川通志》卷二《舆地一·四川省统部沿革说》:“元封五年置十三州刺史,此为益州部……后汉建武元年(公孙)述改益州,置司隶校尉。十二年属汉,复为益州(原注“本志:刺史治雒”)。”又同卷《汉州》:“雒县……广汉郡及益州皆治此”。则雒不仅是广汉的郡治,还曾为整个蜀部的治所。《蜀中广记·卷九·汉州》:“广汉郡……土地沃美,人士俊乂,为一州称望……汉选广汉太守,每重德高俊,表章礼物,殊于诸郡,前有赵护、第五伯鱼,后有陈宠、赵瑶,皆公望也。”不仅在地理上是政治中心,在人文上更是举国瞩目;有这样的环境,也难怪他的声名可以到达贾逵那里。

  至于我们所知的他的唯一家人李充,显然不可能是晋李充;《后汉书·独行传》有李充,陈留人,也不是。他的孙子无可考。尤字伯仁,他有没有兄弟,亦不得而知。

二、《李尤集》

  《隋书》卷三十五《志第三十·经籍四》载:“后汉校书郎刘騊駼集一卷梁二卷,录一卷。又有乐安相李尤集五卷,大鸿胪窦章集二卷,亡。”又,《宋史》卷二百八《艺文七·集类·别集类》:“李尤集二卷”。集见于正史者只此。《崇文总目》、《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皆无著录,但尤袤《遂初堂书目·别集类》有“李尤集”;宋《秘书省续到四库阙书目》有“李尤文集二卷”。《永乐大典》卷八二六九:“高似孙《纬略》:‘李尤《安哉铭》云云’”,似可证明初就已不见《李尤集》,要从别的书中去征引了。这样似乎很明白,《李尤集》在梁已经亡佚,也许剩下一些残卷;这些残卷到宋结集为二卷,宋以后就完全没有了。

  他尚有:宋郑樵《通志略·艺文略第七·文类第十二》“乐安相李尤集五卷”;宋王应麟《玉海》卷五五《汉别集》“李尤集五卷”;明焦纮《国史经籍志》卷五《集类》“李尤集五卷”;明曹学佺《蜀中广记》卷九七《著作七·集部》“李伯仁集二卷”;清常明《四川通志》卷一八六《集部·别集》“李尤集五卷”。但这几种书都只是杂抄旧录,作者并未亲见其书。最奇怪的是《北堂书抄》、《艺文类聚》、《初学记》、《文选李善注》都对李尤作品颇有征引,且所引各有不同,显然不是相互因循,而两唐经籍艺文志竟无记载。细查《旧唐书》卷五一《经籍志下·总集三》有《文章流别集》三十卷。按《太平御览》卷五三零引《文章流别传》:“李尤为铭,自山河都邑,至于刀笔符契,无不有铭,而文多秽病,讨而润色,言可采录。”既然《文章流别传》提到李尤,《集》当然有他的文集。(《文选》六十《齐竟陵文宣王行状》李善注曰:“李尤集序云:‘尤好为铭赞,门阶户席。莫不有述。’”大同小异,疑此序即《流别集》中李尤集前的小序,亦即《流别论》。)其它总集,可能包含李尤作品的尚有数种,兹不论。因此,那时的《李尤集》虽亡,尚得从他书中寻得其作品。又,《太平御览》卷五六九引梁元帝《纂要》,其自注每曰“见李尤某赋”,他似乎还得见《李尤集》;梁元帝焚书为我吾国典籍“五厄”之一,《李尤集》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一次被毁的。但这只能是一种猜测,找不到证据。

  那么宋代的两卷又是怎么回事?《太平御览纲目》不见《李尤集》,因此宋初可能就没有。但宋代注家或有引用。如宋杨简《慈湖诗传》卷十一“李尤《阳徳赋》‘协三灵之纯壹兮,正阶衡以统理。参日月以并昭兮,合厚徳于四时’”;宋吴棫《韵补》卷二“李尤《东观赋》‘润色枝叶,繁茂荄根。万品鳞萃,充此林川’”;卷四“李尤《东观赋》‘永平持纲,建初考练。暨我圣皇,濈协剖判’”;《分门集注杜工部诗》卷一一《积草岭》“休驾投诸彦”句注:“苏曰:李尤‘休驾沐浴,投诸英彦’”,卷一七《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骑驴三十载”句注:“定功曰:后汉李尤有‘骑驴驰村,狐兔惊走’”。所引不见于严氏全文,见于全文的兹不复列。《流别集》已经不见于宋志,但在它散失之前,可能已经有人辑录过李尤的作品,例如《新唐书》、《宋史》艺文志都载有窦严《东汉文类》一书,相信此书必收李尤。我们还可以做另一个猜测,《李尤集》二卷,就是赋(含七)一卷、铭一卷。

  明梅鼎祚《东汉文纪》卷十四辑有尤作;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有《李兰台集》;清《古今图书集成》等书亦颇有引用。但都不如严可均所辑完善。严氏从《水经注》、《北堂书抄》、《艺文类聚》、《初学记》、《文选注》、《太平御览》、《古文苑》中辑出赋五、七一、铭八十六;又据《华阳国志》补《怀戎颂》、《政事论》二目。收罗之全,令人叹为观止。兹仅作极少之补充:

  一、《华阳国志》所谓“召诣东观,作《辟雍》、《德阳》诸观赋铭百二十铭”,任乃强《校补图注》以为“赋铭”之铭字衍。但观《函谷关》、《辟雍》、《德阳殿》、《平乐观》、《东观》诸赋,有赋则有铭,似乎当时李尤是赋、铭一起作的,两者本不应该分开;除此以外,另有一百二十首铭。试看诸赋铭:《函谷关赋》用老子、田文、范雎、新莽之故事,《函谷关铭》亦用此数典;赋结以“法简易于乾坤”,铭结以“简易易从,与乾合符”,意思都一样;《德阳殿赋》“曰若炎唐,稽古作先”岂非铭之“皇穹垂象,以示帝王”?赋所描写,岂非铭所谓“崇弘高丽”?《平乐观赋》起以“乃设平乐之显观”,铭起以“乃兴平乐”,铭之“骋武舒秘,以示幽荒”岂非赋之“习禁武以讲捷,厌不羁之遐邻”?辟雍,东观所存太短,看不出什么关联。这样看来,铭刚好就是赋的浓缩,总括了赋的主旨,唯赋铺张,铭简约而已。按班固《两都赋》赋后系之以“诗曰”,李尤的赋也极有可能是这种格式,赋后系之以“铭曰”。因此可以断定,“诸观赋铭”铭字非衍。是故,李尤的铭该有百二十五首——或者史书所谓“百二十铭”根本就是举成数而言,不可锱铢而论。

  二、严氏《全文》中《宝剑铭》、《冠帻铭》、《钲铭》不著出处。按《宝剑铭》见于《北堂书抄》卷一二二《武功十·剑三四》“水截鲵鲸”条注;《冠帻铭》见于《初学记》卷二十六《服食部·冠第一》;《钲铭》见于《书钞》一二一《武功九·金钲二十五》“誓饬师旅”条陈禹谟补注。

三、《全晋文》五三《李充》收《登仁安峰铭》、《良弓铭》、《壶筹铭》、《博铭》、《舟楫铭》。良弓、博、舟楫三铭已辑入李尤卷,《壶筹铭》又是很有很有问题的,试析如下:

  《良弓铭》:“弓矢之作,爰自曩时。乡射载礼,招命在诗。力称颜高,功发由基。不争之美,亦以详疑。”辑自《艺文类类》六十,《初学记》二十二。《初学记》作“晋李尤”,而《太平御览》卷三百四十七作“李尤”,二者与此文字小异:“力”作“妙”,“功”作“巧”,“详疑”作“辨仪”。《御览》此条之上为“晋嵇含木弓铭”,与《艺文类聚》、《初学记》的排列顺序是一样的,很可能是照抄《艺文类聚》而承上略去“晋”字,显然也把它当作晋李充的作品。《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卷二七四(戎政典弓矢部艺文一)亦引此铭,置于李尤《弧矢铭》之下,曰“前人”作。按《北堂书抄》一二五《武功十三·弓》“招命在诗”条陈氏补注“李尤良弓铭”云云,文字与《初学记》同,唯“由基”作“晋师”,且按云“一作由基”。

  《博铭》:“夫无用心,博弈犹贤。方平处下,有不邪偏。”辑自《御览》七百五十四,作“晋李尤”。按《御览》二二三《諌议大夫》“晋书曰李尤字伯仁,侍中贾逵荐尤有扬雄之才,明帝召作东观壁雍徳阳诸观铭,拜諌议大夫”,明显“晋书”有误,这里也可能犯了同样的错误。且据《文心雕龙》所谓“居博弈之中”[6],《博铭》应该是李尤的作品。

  《舟楫铭》:“舟楫之利,譬犹舆马。载重歴远,以济天下。相风视波,穷究川野。安审惧慎,终无不可。”辑自《御览》七百七十。而《书钞》一百三十七[7]、艺文类聚七十一、初学记二十五并作李尤(唯《记》“载”作“辇”)。按今检《御览》七百七十,作“后汉李尤舟檝铭”云云,无一家认为是李充作,可能是严氏一时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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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壶筹铭》“投壶筹礼,揖叙先后。通风月数,分为王部”,辑自《御览》七百五十三。按《御览》作“晋李尤”,《玉海》卷六十《铭·冯衍李尤》亦曰“《太平御览》李尤博铭、壶筹铭”

  因此,《博铭》、《舟楫铭》、《壶筹铭》都可以肯定是李尤的作品,至于《良弓铭》,把它放进李尤的作品中,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和谐,其风格与李尤的铭是一致的,李充的文字似乎倒不这样古朴,其为李尤作的可能性较大。苦无证据,只能存疑。诸家因《艺文》之误,或觉而未改,或虽改而未彻底。

  四、《艺文类聚》卷九引张载《洪池陂铭》:“开源东注,出自城池。鱼鳖炽殖,水鸟盈涯。菱藕狎獦,粳稻连畦。渐台中起,列馆参差。惟水泱泱,厥大难訾”。按《水经注》卷十六引“鸿池之陂,圣王所规。开源东注,出自城池”为李尤作;《文选》二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注曰:“李尤洪池铭曰渐台中起列馆参差”。显然是同一作品。李尤和张载怎么会混杂呢?推其原因,大概是因张载作过《剑阁铭》,是有名的铭家,欧阳询等以《洪池陂铭》颇有风致,一时失于检覆,张载明显,李尤名微,就把李尤误为张载了。如果说是把张载误为李尤,从引用的时间上和数量上看,都没有理由。

  五、李尤所作,严氏未收者,除上述之《东观汉记》、《蜀记》,尚有:

  《果赋》:任昉《述异记·下》(程荣辑《汉魏丛书》本):“防陵定山,有朱仲李园三十六所。潘岳《闲居赋》云:‘房陵朱仲之李’,李尤《果赋》云‘三十六园朱李’是也。中山有缥李,大如拳者,呼仙李,李尤《果赋》曰‘如拳之李’”。

  《和帝哀策》:任昉《文章缘起》:“哀策,汉乐安相李尤作和帝哀策。”

  《上书谏废太子》,依顾怀三《补续汉书艺文志》,引文见后。

  祝文:《北堂书钞》卷五十六:“《益部耆旧传》云:李尤字伯仁,为议郎。安帝寝疾,使尤祠陵庙。肃慎齐洁,辞祝俱美,上疾有瘳也。”

  只言词组,可以补充者:

  上文所引数条(按,《分门集注杜工部诗》注两条,不知出自何篇,似是《七款》中的铺张);

  《初学记》二八《橘第九》“建春山、德阳殿”条:“李尤《德阳殿赋》:‘橘柚含桃,百果成丛’”;

  费振刚辑《全汉赋》,李尤《七款》下引《文选》卷四《左太冲蜀都赋》“遂欲舍百龄于中身,殉肌肤于猛鸷”句注“李尤七难曰:猛鸷陆嬉,龙鼍水处”(严氏但据“蟞蛦山栖,鼋鼍水处”句得“鼋鼍水处”);

  《盾铭》“吴旗鲁瞂,戎兵特须”,辑自《御览》,按《北堂书抄》一二一《武功九·盾三三》“避刃卫躯”条“李尤《盾铭》云:‘吴旗鲁瞂,戎兵特须。进则避刃,爰以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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