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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诗与散文的界限问题
新诗教学中另一个既为大家关注,又难以界定的问题是:诗与散文的界限。由于现代诗不再像传统诗歌一样严格地讲究格律,许多诗的结构是散的,诗与散文的界限似乎有些不分明。然而,散文化的结构并不意味着就是散文而不是诗,对这个问题的界定同样触及的思想观念:是抱守艺术的独立品格,还是让文艺一味地为的功用服务。
为此,穆木天在上世纪20年代曾举过一个非常形象的例子。他说:如果把杜甫和李白放在他们的时代里,杜甫是在李白之上的大诗人,但就诗人的素质而言,李白却是比杜甫大得多的诗人。究其原因,“李白的世界是诗的世界,杜甫的世界是散文的世界。李白飞翔在天堂,杜甫则涉足于人海。读李白的诗,即总觉到处是诗,是诗的世界,有一种纯粹诗歌的感觉,而读杜诗,则总离不开散文,人的世界。”这就是说,“散文的世界”意味着社会现实的外部取向,“诗的世界”是灵魂的飞扬。
教学中,教师需要首先定位:诗的散文化问题是艺术的一个本质问题。教师需要明确的是:诗是否可以散文化,散文化了是否还具有“诗”的独立文体属性,散文化的诗与散文的界限到底应该在哪里。穆木天对诗的世界和散文的世界的不同划分,实际上说明,中国新诗在诞生之初就遇到了需要维护“诗是在先验世界里”,是在意识的深处这个基础性问题。因此,今天的现代诗,明确界定诗的独立文体性质非常重要。要让学生明白,真正的诗并不是在现实中用工笔画的方式描绘现实,而是充分调动自己的想像,在大自然面前驰骋梦境。只有让学生了解诗的这种纯正艺术品性,他们才能真正理解,为什么说这样的诗,无论它的结构是散文化的还是格律的,它都一定是诗,而不是地描述、阐释外部世界的散文。譬如这首《屋子会充满了蔷薇》:
屋子会充满了蔷薇和黄蜂,/在午后,人们会在那儿听到晚祷声,/而那些颜色像透明的宝石的葡萄/似乎会在太阳下舒徐的幽荫中睡觉。/我在那儿会多么地爱你!我给你我整个的心,/(它是二十四岁)和我的善讽的心灵,/我的骄傲,我的白蔷薇的诗也不例外;/然而我却不认得你,你是并不存在,/我只知道,如果你是活着的,/如果你是像我一样地在牧场深处,/我们便会欢笑着接吻,在金色的蜂群下,/在凉爽的溪流边,在浓密的树叶下。/我们只会听到太阳的暑热。/在你的耳上,你会有胡桃树的阴影,/随后我们会停止了笑,密合我们的嘴,/来说那人们不能说的我们的爱情;/于是我会找到了,在你的嘴唇的胭脂色上,/金色的葡萄的味,红蔷薇的味,蜂儿的味。
这显然是一首散文化结构的现代诗,它不仅使用自由诗文体,就连韵脚也不讲究。全诗用无装饰的字眼写了日常的谈吐、逼真的具体场景与事件。这里有一份用二十四岁的年龄包裹着的蓄满爱意的心,一个有着金色蜂群、凉爽的溪流、浓密的树叶、胡桃树的阴影、宝石的葡萄、充满了蔷薇与黄蜂的屋子和听晚祷声的人们的深广牧场,以及这个牧场里有可能存在的“金色的葡萄的味,红蔷薇的味,蜂儿的味”的爱情。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里描画的蓄满爱意的心和爱情生长的,以及爱情本身,既朴实自然,又轮廓鲜明,绝没有概念、概括隐藏其中,是典型的在大自然面前做梦。诗中如“金色的葡萄的味,红蔷薇的味,蜂儿的味”一样甜美的爱情,分明还停留于想像中,但它丝毫不影响人们对这份幻化或梦想的甜美爱情的“品尝”。因此,戴望舒说,它“是抛弃了一切虚夸的华丽、精致、娇美,而以他自己淳朴的心灵来写”。这样的诗没有矫饰,但“飞过的鸟.溜过的反光,不大听得清楚的转瞬即逝的声音”,它都“把他们连系起来,杂乱地排列起来,而成了别人所写不出来的诗。”这是法国现代诗人耶麦(FranlisJarnmes)的作品,它的具体方法就是用意象编织梦境。中国现代诗人之所以欣赏借鉴这样的诗,就是为了避免“给散文的思想穿上”“韵文的衣裳”。穆木天主张“诗要兼造型和之美”,而这美是“在人们神经上振动的可见而不可见可感而不可感的旋律的波,浓雾中若听见若听不见的远远的声音,夕暮里若飘动若不动的淡淡的光线”。并强调:“若讲出若讲不出的情肠才是诗的世界”,也是为了让人们明白,诗与散文有着本质的不同。
处理不同于散文却又是散文结构的诗,其教学难点在于,教师一般习惯于把自己对作品的解读如讲解散文一样和盘托出,让学生只看到一个固定的“解”,而看不到获得这个“解”的具体过程以及多种可能。其实,如果教师只是把读解出的元素交代给学生,譬如诗中意象的指向性,诗的音乐性特点的具体作用,诗中意义空白的长度、跳跃的跨度等难点作为读解的“窗口”点出,散文化结构的现代诗也会如传统经典的格律诗一样,调动解读者的想像自由驰骋,并敦促他们被挑战的智慧,最终完成诗的意义的生成。
三、“颓废”的东差异与“唯美”的前卫艺术姿态
“颓废”作为一个概念,也是令现代诗的教育者棘手的一个术语。如果教学中不对它的文化来源和艺术身份做一个追踪,学生很难弄清中的“颓废”与律令中斥责的“颓废”究竟有怎样的不同。文学中的“颓废”最先在罗马帝国晚期和拜占庭时代的文学艺术中出现时,具有宏大时代气象衰败的风格和文雅精致之美。因此,“颓废”作为一个美学术语,它专指一个时期的文艺繁荣逐渐消退,文学艺术家虽然消沉,悲观,委靡,但却希望通过最后的努力,维持或振兴趋于衰落的艺术,这是西方文学史中一个久远的文化话题。
“颓废”一词源自拉丁文Decadentia,本义是堕落。西方文化语境中的“颓废”概念,一般是在这一框架内被接受的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生命状态,它表现为虽不积极上进有所作为,却也并不构成对社会物质结构的损害性威胁。在文艺美学领域,它又“是一个相当确凿的艺术概念”,始终都在、美学范畴内发展嬗变。“颓废”一词进入新诗,主要缘于中国的唯美主义艺术家的前卫姿态,缘于中国新诗所参与的美学“现代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