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非理性主义的兴起及其文学表现(2)
2013-08-15 01:19
导读:西方的实体性非理性主义占据西方一个多世纪,总的看来有如下几个特点,一是将非理性因素绝对化、抽象化、永恒化。强调人的无意识本能、意志、冲动
西方的实体性非理性主义占据西方一个多世纪,总的看来有如下几个特点,一是将非理性因素绝对化、抽象化、永恒化。强调人的无意识本能、意志、冲动、直觉的作用和意义。第二否定理性。执着于反理性的极端,批判科技文化对人的压抑。第三强烈的人本化倾向。将人作为核心,通过研究世界的个体存在和非理性因素探索人的价值与尊严。第四悲观主义色彩。将欲望置于首位时,它的无限性必然在现实中受挫受压抑,理所当然会产生悲观绝望情绪。
实体性的非理性主义在文学表现上有以下几个特征:首先,一反过去的理性主义为核心的人伦传统和文化传统。理性的历史沉淀,既有文化秩序已成为人们的习惯,甚至形成了一种惰性。而现代派作家利用弗洛伊德性欲驱力和尼采式的权力意志来开启文化的枷锁,以实现其激情的放纵,如表现主义倡导“审父意识”,佐尔格的《乞丐》、维尔德甘斯的《最后审判日》、布罗南的《杀父》等等小说展现父子之间的冲突,以乱伦和谋杀为手段,力图结束父亲的统治。因为父亲象征着权威秩序和规范,体现社会的某种超稳定结构,所以期待父辈的死亡从而获得激情的生存。
其次,作为非理性主义的文艺,它们的反理性主义色彩非常明显。 他们反对科技文明对人的压抑,似乎科技是导致现代人性异化的根源。现代工业社会物操纵了人,人被“物”所吞噬,被“物”所捉弄,科技文明成为了人的反对力量。如荒诞剧《椅子》舞台上的道具只有椅子,人被椅子所淹没,椅子是
戏剧的中心。《万能的机器人》中人最后被机器化,机器人最后统治了世界,意味着物统治了这个世界。《万有引力之虹》中高科技的军事工业已经威胁到世界。他们还反对道德理性。理性的道德是维系一个社会的必要规范,艺术品应是真善美的结晶,但非理性主义者由于弗洛伊德的泛性主义的影响,一种表现原始冲动,追求感官刺激和生理效果,鼓吹以“自然”和“欲望”为中心的伦理意识的非理性主义文学产生,这必然导致道德的滑坡、伦理的错乱。大量的性描写、性变态描写充斥于作品,表现人性受文明压抑的爆发或者其压抑的严重结果。美国剧作家奥尼尔的《悲悼》是典型的性变态的作品。儿子爱母亲恨父亲,在母亲自杀后向酷似母亲的姐姐求欢。而菲利普.罗斯的作品《波特诺的怨诉》充斥的是不正常的母子关系和手淫等等。性已经赤裸裸的被描绘,性禁忌完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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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非理性主义的人物不断的内向化,脆弱化。理性使人类走出愚昧和迷误,克服个性和主观性,认知世界,开拓自然,具有外化性特征。这一特征使人类在历史上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从而让人类自身受到忽略,非理性的个体性、主观性、本能性、潜意识等因素受到窘迫。故非理性主义的现代派文学倾情关注人的内宇宙。意识流文学描写不断流动变幻的意识过程,这个过程杂乱无章、捉摸不透。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和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是其典型代表。小说没有明晰的时间空间,人物常常沉迷于梦魇之中。超现实主义也是一样,它们否认客观现实、否认理性逻辑、追求超出现实、发掘人的下意识活动梦幻世界。作家无须逻辑思考,创作如同白日梦。向内部世界的诉求与其说是深层次的开掘,不如说是迫于外部世界的强大的躲避。人应当为理性与情感、潜意识与意识的综合体。文学既要表现情感,也要表现思想。人的内宇宙与外宇宙应该是联系的,不能将其孤立化。西方非理性主义的文学内向化并不表现出人格的健康向上,而是转而下走向脆弱化,表现的是人的孤独、彷徨、苦闷、萎顿和无力。昆德拉“生命的不能承受之轻”、普鲁斯特的“病态的激情”、劳伦斯的死亡与再生等等,都不同程度表现了自我的孱弱和悲哀。表现主义作家卡夫卡是这一倾向的代表,他笔下的人物常常被冷落、受压抑、遭压迫:《审判》中的小职员无因被逮捕,莫明被处死,让人无可奈何;《变形记》中的格利高尔一早醒来变成甲壳虫,这个软体怪异的人,遭到家人的抛弃,而无力抗争,更是令人酸楚。
功能性非理性主义产生于二战以后,社会生活发生了激烈变化,科技加速发展,昨天还是新鲜事物,今天一醒来马上就成为历史,“现在我们一无所有,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暂时的,自我创造是不完整的,在虚无之上,我们建立我们的话语”。[26]( P279)“知识激增,使人目不暇接,发现万事万物那么多的看法都可以自圆其说,对一切都感到毫无把握,没有一种解释能独霸称雄 ”。[27]( P152)西方人体会到后工业时代的惶惑、恐惧与不安。于是关于后工业时代的非理性主义由此滋生。这种非理性主义以解构主义为代表,它永远放弃作为本体的存在和作为认识前提的先验结构,同样也放弃自身真理性的承诺。在他们的领域中不仅理性是不可能的,就连非理性的意志、生命和无意识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人应以无本质为本质,世界是以无中心为中心,人与世界也没有目的,一切都自我消解,既消解逻各斯中心结构,也消解非理性本质在场的形而上学,一切都在过渡之中。取代中心位置的不再是一种在场的存在而是一种功能。“我相信中心是一种功能,而不是一种存在。”[28]( P154)这种功能不是要固定什么,而是使一切处于流浪和嬉戏状态,不是要求同一而是强化差异,避免真理垄断,避免特权的实体。所以后现代又称为“流浪哲学”,以流浪为目的,没有固定的家园,“不仅我确实不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而且对作为逗留而已经到达的地方也知之甚少”。[29]( P73)同时又是一场游戏,在游戏中放弃思考,保持一种无方向感 、无意义感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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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后现代小说中,读者发现已建立起来的道德标准和审美标准再也不为其所称道,故事不取材于现实生活,而是由作家们在幻想与虚构中完成,传统的历史事件和人物,都遭到了嘲弄和戏谑,以此来表达其差异立场和对真理的放纵。《凯撒之梦》中的主人公能进入两千多年前的凯撒大帝的角色。库弗的《兄弟》,解构圣经中诺亚的形象,将其写成一个置兄弟生死于不顾的残酷无情的人,而伊什梅尔•里德的《逃往加拿大》戏仿《汤姆叔叔的小屋》,主人公黑人罗宾一改毕恭毕敬的汤姆形象,变成一个精明能干,生活滋润的管家,而总统林肯不过是愚蠢投机、卑躬屈膝的实用主义者。诸如此类小说还有如巴尔塞姆的《白雪公主》,梅勒的《刽子手之歌》,卡波特的《残杀》等等。而在形式上,后现代主义认为世界不是统一的,意义不是单一明晰,而是破碎混乱,不可解释的,所以只能采用无客体关联,非表征化,单纯能指的话语来表示世界。这样使语言成为文学的来源,一切都在语言之中,在语言之外空无一物,是语言在说话而不是人。所以他们重视语言所指的自我创造,写作成了一种无尽泻变的游戏,精神已是一种包袱,传统的深度模式彻底无情的消解。“话语膨胀”、对语言能指的崇拜,开拓了语言的形式。但语言的失控,导致语言自身成为了指涉的对象。罗布一格里耶说,他写作只是钟情于文字的摆弄,客观世界是什么没有什么要紧,它不过是语言的衍生物而已。一切都在语言中诞生。故其倔犟地突破传统小说的语言牢笼,一再挫折读者的期待视野,建立起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艺术形式。后现代主义小说的形式与传统小说大异其趣,有什么新小说、元小说、活页小说(扑克牌式小说,页码自由空插,故事自由连接)、生成性小说等。小说有似迷宫,如卫思的《迷失在
开心馆中》,文体混杂似是而非。冯古内特的小说《顶呱呱的早餐》,实际上是杂感,并且有各种图案,如中国阴阳图,金字塔,国旗,纪念碑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美国当代作家劳瑞•安德森彻底打破了艺术界限。文本上配上插图是其常用手段,如《战争是现代艺术的最高形式》里就有坦克、飞机、枪管等等。她甚至认为写完作品并不代表创作的终结,她要利用现代科技有时还用上了微型炸弹,建立起一个后现代艺术氛围,自己来朗诵甚至表演。卡尔维诺的小说《寒冬夜行人》,每当读到诱人处却正是书页装订出错之时,你无法不中断阅读寻找下文。当你找到下文时读到的却是另一部小说,这样一再发生错乱,小说一共嵌入十部次小说,各种体裁故事手法都有:侦探、间谍、
科幻、恐怖小说、
日记体、感觉派、现代派、意识流、魔幻现实主义等等。后现代主义对话语的过度崇拜,形成了文本形式的自恋。作者是谁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文本怎样呈现。这样不仅消解了文本与现实的关系,也消解了文本与历史的关系,这种强烈的解构倾向,导致了文学也消解了自身的意义和价值,无须再谈及审美。这种非理性主义是彻底的非理性主义,它虽有突破传统,更新人的思维的作用,但全面彻底的颠覆的态度,只会走向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令文学成为“荒原”,人的精神家园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