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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03 01:06
导读:《群鬼》里终极善的现实存在所折射出来的人的特点表明,人们在追求以“真、善、美”为具体内容的终极善的时候,已经或多或少地带着一定的虚假的成分
《群鬼》里终极善的现实存在所折射出来的人的特点表明,人们在追求以“真、善、美”为具体内容的终极善的时候,已经或多或少地带着一定的虚假的成分。如果作为传达和体现终极善的重要媒介之一的人的身上出现了伦理道德问题,那么终极善的目标何以能够实现?无论对终极善的追求多么高远,多么理想化,但它总不能脱离具体的主体而独立存在,否则那都将会是镜中花、水中月,变得虚无渺茫起来。这样,社会主导生态因子——社会道德价值观会进一步产生颠倒、错乱,加大社会生态失衡,让人们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悲苦境地。
三、社会生态伦理失衡与《群鬼》中人物的精神失落
《群鬼》中的人物不断地陷入到了痛苦的深渊,而痛苦已经从以阿尔文太太和她丈夫为代表的上代人那里传递到了以欧士华和吕嘉纳为代表的下一代身上,这当然是社会生态伦理失衡造成的恶劣后果。“当年,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剖析,发现并揭示出推动‘人的世界性存在’的现实力量不是别的,正是资本”(顾智明43)。资本就是用来生产或经营以求牟利的基本生产要素,如资金和厂房、设备、材料等物质资源,它像一把暴露在烈日下的干柴,随时都可以点燃人们心中的贪欲之火。在《群鬼》里,每个人物的贪欲之火不但被点燃了,而且还在熊熊燃烧。
曼德牧师和阿尔文太太的贪欲之火是虚荣的贪欲之火。他们为了虚荣而活着,因为虚荣而痛苦。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自身的外表、作用以及成就都表现出妄自尊大,以虚假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给人道貌岸然的感觉。牧师本应是上帝的使者,是一个帮助人们排忧解难的人,可是当阿尔文太太遇到丈夫荒淫无度的问题找他帮忙时,他却以上帝的名义加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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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正因为是朋友,你更不该找我。你应该感谢上帝,亏得那时候我主意拿得稳,劝你丢掉了原来的荒唐计划,并且上帝保佑我,使我终于把你重新带上正路去尽义务,去找你自己的丈夫。
阿尔文太太:不错,曼德牧师,这是你的成绩。
曼德:我们不过是替上帝办事的仆人。难道我当初劝你回去尽义务,服从命令,后来没证明是为你的幸福打算吗?难道我的预料后来没有实现吗?难道你丈夫后来没有认识错误、改邪归正吗?难道他从此以后没一直跟你和和气气、规规矩矩地过日子吗?难道他没捐款施舍,做地方上的恩人吗?难道他没把你抬得像他自己那么高,指导你帮他处理事物吗?并且你还是个头等的好帮手!阿尔文太太,我不应该埋没你这点功劳。(121)
这里,虽然说“正因为是朋友,你更不该找我”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它给观众或读者一个信息,即一个“问题女人”即便是朋友,如果亲自找上门来,可能会损伤了自己的名誉,即便牺牲了友谊也不能损伤了名誉。“名誉”这个词与伦理道德相关,它是人们的相互道德评价,是自己对他人和他人对自己的道德评价,是舆论的道德评价,是社会的道德评价,也是众人的道德评价。不难看出,名誉在牧师那里已经发生了扭曲和错位,因为它丧失了大爱的基本精神,结果使阿尔太太在关键的时候得不到救助,被迫陷入到虚荣的泥潭。而阿尔文太太一方面脱离不了劣迹斑斑的丈夫,另一方面又很想让儿子得到高贵的,便向儿子隐瞒了丈夫的种种劣迹,为的是在他心里塑造起一个父亲的崇高形象。她一直担心,“怕丈夫的劣迹瞒不住,早晚会让人知道,所以就创办了孤儿院,平平外头的谣言,解解别人的疑心”(126)。是虚荣心驱使阿尔文太太创办孤儿院,同时又是虚荣心毁灭了她的一生。
欧士华和吕嘉纳贪欲之火属于情欲之火。欧士华生于富有家庭,并一直在巴黎读书,在那个花花世界里与奢侈、邪恶的生活接触多了,很容易沾染上荒淫无度的毛病。那时候,他就已经和姑娘发生了性关系,就像他自己承认的那样:“原来我不应该跟朋友过那种快乐自在的日子。我的体力吃不消,因此我才害了病,这怨我自己不好!”(145)在他看来,和女孩子做爱只是一种商品消费,而他对消费商品的即刻需要如同性欲的即刻需要,所以他一回到家就立即饥不择食地与母亲的女佣人吕嘉纳鬼混上了。欧士华的这种情欲像梅毒一样从他父亲那里遗传了过来,占领了他的全身,像什么东西一样抓咬着他的大脑。极具讽刺意义的是,与他鬼混的情人吕嘉纳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是个多么悲惨的结局啊。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发布) 欧士华和吕嘉纳之所以落得这么一个悲惨、难堪的境地,是因为他们打破了社会生态伦理平衡和天地人神合一的社会生态思想。海德格尔认为,天地人神“这四方是共属一体的,本就是统一的。他们先于一切在场者而出现,已经被卷入一个唯一的四重整体中了”(1173)。“天地”代表着,在这里代表社会原本应该存在的符合终极善的社会生态伦理环境和秩序,是人得以安身立命之所。“神”是自然之大道,是运行于天地之间的自然神性。“神性之维作为超越力量的牵引的天命要求将人带出自身的本能局限而拥有精神自由并与万物同在,作为意义之终极关怀的天命要求将人带出自身自然的盲目而拥有澄明的意义之光,正是神性之维使处于大地的人仰望天空而张开天地之间的无限生存空间。为此,神乃人之尺度,人之为人必与神同在,必以神性尺度度量自身与万物,并由此获得生存的根基,真正与天地万物同在,属于天地人神的家园”(余虹,“诗人何为”172)。然而,在《群鬼》中,由于以牧师为代表的神性走向衰弱,从而使得人们的贪欲不断膨胀、放大,结果造成了天地与人的疏离与对立,破坏了天地人神四方统一的和谐家园,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悲哀。
首先,在天地人神这个四位一体的社会生态伦理系统里,假如将人带出自身的本能局限而使之拥有自由精神的神性之维趋向衰弱,那么受到神性关怀的人也就必然呈现出一种扑朔迷离的情结,产生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交错、混淆的状况。请看《群鬼》里孤儿院被烧毁后,曼德牧师和安格斯川的一段对话:
安格斯川:……哎,这都是我的错儿,连累曼德牧师闯了这场大祸!
曼德:安格斯川,可是我并没有——
安格斯川:除了您老人家,谁手里都没拿蜡烛。
曼德:(站住)你这么说吗?可是我不记得我手里拿着蜡烛。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安格斯川:我瞅得清清楚楚您老人家怎么拿着蜡烛,使手指头夹蜡花儿,把一截有火的烛芯子扔在一堆刨花里。曼德:你在旁边看见的?
安格斯川:是的,我瞅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不假。(155)
孤儿院失火本来就给了曼德牧师一闷棍,让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失火,而这时候,安格斯川把失火的原因归咎于他,说得那样逼真,就连自己都忘记了当时自己手上并没有拿蜡烛的事实,也忘记了先前阿尔文太太劝他买失火保险时的提醒:昨天孤儿院工地差点就着了火,因为安格斯川划了洋火老爱随地乱仍。原本火灾是安格斯川引起的,但这个道德败坏的人却把责任全部都赖在了牧师的身上,而牧师把安格斯川虚拟出来的情景与他记忆中的现实混淆在了一起,在意识上产生了错乱,因此误认为火灾就是自己引发的。更为荒唐的是,引起火灾的罪犯不但没有受到指责或惩罚,反而受到了被栽赃的牧师的由衷的感激。这时候,牧师的神性已经衰落,还帮恶人做恶事。
其次,在天地人神四位一体的社会生态伦理系统里,假如神性之维趋向衰弱,受到神性关怀的人也就必然呈现出一种无家可归、沦为精神流浪儿的生存困境。《群鬼》里的人物都面临着严峻的生存困境,以阿尔文太太海伦为例。海伦嫁给了年轻有钱的军官阿尔文,被看作是“一门好亲事”,但是丈夫生性游手好闲、荒淫无度;因此,婚姻不但没有给她带来幸福反而使她成了残暴与堕落的牺牲品。她名义上有一个家,有丈夫和儿子,有一个旁人看起来非常高贵、舒适的生活环境。但是,极其不和谐的家庭生活让她感到窒息,让她鼓起勇气离开丈夫,向心中的偶像曼德牧师求助:“我在这里,把我收下吧”(134)。然而,牧师以神圣婚姻之名把她推回到了已经感情破损的罪恶之家,进一步陷入到了生存的困境,让她感觉到不是在家里生活而是在魔窟里受煎熬,就像她后来向曼德牧师所顷诉的那样:“一大群鬼!我听见吕嘉纳和欧士华在饭厅里说话的时候,我眼前好象有一群鬼。我几乎觉得咱们都是鬼,曼德牧师,不但咱们从祖宗手里承受下来的东西在咱们身上又出现,并且各式各样陈旧腐朽的思想和信仰也在咱们心里作怪。那些老东西早已经失去了力量,可是还是死缠着咱们不放。我只要拿起一张报纸,就好像看见字的夹缝里有鬼乱爬。世界上一定到处都是鬼,像河里的沙粒儿那么多。咱们都怕见到光明”(133)。人连真正意义上的生存之地都没有了,怎么还能期望衰落的神性把他带出自身自然的盲目而拥有澄明的意义之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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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天地人神四位一体的社会生态伦理系统里,假如神性之维趋向衰弱,受到神性关怀的人就必然呈现出否定生命的态度。以欧士华为例,他在巴黎读书的时候就从医生那里得知患上了严重的梅毒,从此变得心理灰暗,萎靡不振。但是,即便得了会给女性带来危害和痛苦的疾病,他仍旧不断寻欢作乐、沾花惹草;一回到家里就看上了女佣人吕嘉纳,并对母亲说:“你看她多美!身段多漂亮,体格多健康。妈妈——当时我看见那么个娇嫩、可爱、漂亮的女孩子站在我面前——从前我简直没注意过她——她站在我面前,就好像张开了胳臂等着我——”(149-150)。不断膨胀的淫欲让欧士华完全忘记了吕嘉纳可能因为感染他的梅毒而终生痛苦;这时,性爱带来的瞬时快感淹没了他内心本该具有的对生命的珍视。在他眼里,生命的崇高感消失了,生命的价值被否定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最终被沦为一个仅供泄欲的工具而已。
生命价值的沦落从人的心底展示出人的精神失落,凸现生存意识的缺失,为人创造出一个不可自拔的生存困境。因此,人的本真世界被剥夺了,“本真的世界是天地人神自由游戏的四方关联体,而世界则是一个以人为中心的主宰的场域。在此场域中,天地神的本已存在以及所有非人的他者的本已存在都被剥夺了。一个天地隐逸、诸神逃离、万物被掠夺的世界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一个地基被毁的深渊,悬于深渊中的‘现代人’是无家可归者”(余虹,《与归家》1)。在《群鬼》里,这些“无家可归者”如同一群荒漠中的“野鬼”,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永无止境地徘徊和挣扎在痛苦的深渊。
注 解
①易卜生:《易卜生戏剧集(2)》,潘家洵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本文相关引文均出自该书。以下标出页码,不再一一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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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参见王海明:《新伦(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年)1448-1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