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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诗史 理性 崇高 终结 关学嬗变
论文摘要:美国在不断克服“浪漫”型艺术的各种矛盾的同时,创造了不负黑格尔所望、无愧于时代、充满生动活泼的理性和丰富现代性内涵的“史诗”。但其中发生了传统关学向现代关学或称“崇高”的转换。这种克服和超越进一步导致了“崇高”的终结和纯粹关的复归,从而标志美洲“史诗”创作的终结。因此,美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及其取得的巨大成就充分说明“艺术的终结”是通过不断克服“浪漫”型艺术自身矛盾而实现的关学嬗变。
一
美洲殖民地的早期移民靠垦荒和狩猎实践他们社团休戚与共的神圣的“契约”。面临生存的巨大考验.清教理想曾是他们抗拒悠悠“洪荒”、冷漠且动辄嗔怒的自然和死亡的种种威胁的伟大力量。西方艺术作为基督教和带着古希腊传统的人文主义的融合的成果已经获得合理性的证明。但在人类新的精神和自然的家园,因为清教徒对神的彼岸性的新的深刻洞见,似乎已无法表达自己的真理。正如艺术因其模仿性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遭到贬低和审查一样.艺术的自我领会性面对“人类新的希望”受到基督教启示的真理令人尴尬的质疑,艺术不再独立地与世界处于一种巨大的合理证明的关联之中。难道艺术真的要先于黑格尔的预言而走向终结吗?这肯定不是已经作为人的思维成果的词语所甘心的命运。也将被向着将来开放的视野和不可重复的过去前进的人类“精神”及时地复活。事实上,文学的本能在推进美国民族发展尤其是修正民族文化的进程中自始至终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布莱恩特首先用诗歌的形式宣布他的生死观与清教徒悲观的宿命思想彻底决裂。在他眼里。个体必然消亡的命运非但不是一种应予制服的“现实”.反而是欣归自然最终走向人人平等的众生之路。这种诗意的理性不但标志着美洲先民与“新大陆”自然和人文趋于精神上的融合的可喜开端,也是美国文学走出清教幽谷的前奏。而欧文和库珀的神话传说象征性地投射出人物共同的价值观念从而构建了美国民族自身起源的最初的史诗。美国不断创造新的神话。连同这些积淀着美国民族自身欲望的最初神话,就构成了美国文学的最深层蕴含,而美国现代文学更像美国的“史诗”.因为美国的现代艺术在与过去的、传统的伟大艺术相对抗中获得了自己的力量和冲动,通过深刻的历史意识独特地保持了过去的形式与今天的形式突破的连续性。然而,“当一个新的对真理的要求与传统的形式相对抗时,艺术的合理性这一严肃的老课题就要一再被提出来。”它又与黑格尔主张的“艺术的消逝性”那么得不谋而合。实际上,正是这位大师的相关论述启发了我们的思考,也就是说,当精神回返到自身,直接展示内心生活,表现自我,表现心灵的矛盾冲突从而导致对实体性内容的放弃,主体与客体分裂和各自独立.内容与形式相分裂,艺术家的创作能力和技巧成为艺术中的主要目标,个人行动与外在环境的冲突成为艺术中的主题时,黑格尔所指的这些导致浪漫型艺术解体的根本原因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抑或印证了美国现代文学的发生发展,就美国现代文学而论,黑格尔所谓的“艺术终结”意味着什么?
二
黑格尔看到了人类为充满数字计算、斤斤计较的技术所累,情欲和自私的动机夺去了艺术原有的严肃和喜悦,艺术丧失了崇高的目的而陷入缺乏真实和生命的干枯空洞的境地。他将人的解放寄托于美洲人心灵与事物的本性的和谐一致,设想会出现反映美洲人生动活泼的理性的史诗,说那将是“对禁锢在永无休止的衡量计算和向特殊分配之中的那种精神的胜利。”_2]美国文学的确实践了黑格尔在对文艺失去信心的情况下漫不经心地提出的愿望。它编织出“美国的亚当”的“传奇故事”,构筑起美国民族精神标本的“展览馆”,直到极度膨胀的功利型个人主义和二战带的极度绝望造成共和主义和圣经教义的传统的分裂,美国的史诗作为“原始的书”和“圣经”已在世界文学宝库里占据突出的地位。
怀着崇高的历史意识纵观美国文学,不难看出盎格鲁·萨克逊时期诛杀巨人的民族英雄贝奥武甫的身影。肯定地讲,这一史诗人物也移民到了美洲一这里仍在进行为制服巨兽怪物和构筑社会结构的残酷斗争。民间传说中勇敢的殖民者、伐木人保尔·班杨,库柏的杀鹿英雄,甚至福克纳的打熊猎人削平了险象环生的地域;海明威的打鱼老人,麦尔维尔的捕鲸船长亚哈征服了大海……一幅幅人类使用手中的武器征服自然、装饰社会的壮阔图画呈现在读者面前史诗展现的是一个宿命的世界,环境的力量主宰着人物的命运。人的精力与自然的冷酷相抗衡,只有充分发挥人的意志力,人物才能免遭必然灭亡的命运。在侮辱与复仇的冲突中,个体在民族荣誉感和崇敬心驱使下的独立意志和抉择散发出英雄性格令人折服的力量.个体生命力成就和勋绩的优美光辉也生动地体现着人性和民族性的深刻内涵。上述美国文学人物无不凝聚着这些史诗的特征尽管这些历史或传奇人物的非凡业绩并非都是集体的开拓事业,某种程度上却完全是黑格尔视作的现代枯燥的现实观念挤压下产生的史诗精神的一种体现,或者说是艺术的原动力在不利于艺术发展的现代社会向自然、现实生活和心灵的坚硬外壳进行的钻.探和突破。应运而生的伟大文化英雄爱默生宣称“通向这个时期的钥匙似乎是心灵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存在。'’_在浪漫主义和改革时期的l9世纪中叶,“带刀子出生”的美国超验主义者把心灵自身作为探寻的对象,认为心灵不但能够超越而且能够取代感觉意识从而构成世界存在。他们不仅寻求理解世界,也志在使世界与他们相信为真正的宗教所激励的品质诸如创造奇迹的能力和同一性的意识相一致。因此,艺术是理想化的自然,诗人是预言家。置身于“超灵”流淌出的涓涓溪水,诗人创造出反映宇宙中心“理念”的美的作品好的诗歌犹如复制了“永恒上帝”看不见的书简。这种把文学看作“超灵”的启示的主张即便其出发点无意同黑格尔针锋相对,它唤起的文学努力却动摇了黑格尔一再声称的艺术已不复是体现真实的最高形式的论断。
现代制度创造的是自我压迫而不是自我实现的机制,“在通往现代科学的道路上,人们放弃了任何对意义的探求”。爱默生批判现代社会令人麻木的机构和人格分裂现象,提倡以促进有机整体和精神活力的探察方式作为社会弊端的解毒剂,并主张自我异化最终的解决办法就是创造一种“原始自我。”这显然是文学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爱默生确立优秀的艺术技巧在于通过创造象征的能力来了解和表现绝对,阐释崇高的理想。爱默生超验主义批判和幻想的双重性为美国作家冲破新古典主义的藩篱同时又要努力克服黑格尔所谓导致浪漫型艺术解体的那些矛盾开辟了一个大有作为的天地。那种在心灵层次上提升了现实性并把握了意义的感性认识一旦运用于文学,就使得独创性的美国作家高于美国思想家,“因为那种编织现实进入象征的意义,比思想获得的超越质料的分离的抽象意义更加丰富和深刻,”从而使美国文学能够揭示仅靠思想的理性无法讲出的神秘性。惟其如此,哲学和历史的视野在文学的领域里才得以拓宽并达到了和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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