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雨王汉德森》与贝娄的犹太文化意识(2)
2013-07-19 01:00
导读:几乎所有人都被教导把自己也看作某种物件。那么劝导人们把自己视为一个真正的主体实在是件值当的事,而不是让他们把自己当成某种值98美分的矿物质
几乎所有人都被教导把自己也看作某种物件。那么劝导人们把自己视为一个真正的主体实在是件值当的事,而不是让他们把自己当成某种值98美分的矿物质然后永远消失在1500美元的棺材里。”在汉德森这一人物身上,读者能清晰地看到一个渴望洗心革面的现代人形象,他拒绝把自己看作一个无生命的物件或某种价值98美分的矿物质,他更像早期的浪漫主义诗人,拒绝一切对生命和人性的虚无主义论调,坚信现代世界的喧嚣不能抹杀人类心灵的存在,尽管这个世界把他压迫得快要窒息了,他的所有古怪的行为恰恰表明了他对这个阻止“人类情感想象和灵魂渴望”的世界的愤怒和对以二战后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所谓“丰裕社会”的批判。
单纯对现实世界的批判自然不足以成就一个伟大的作家或一部优秀的作品,犹太文化最令人敬佩的一个本质就是对人道主义的信仰,对人性和未来总是抱有乐观主义的信念,这也许是支撑犹太民族历经两千多年饱受迫害的流散生存状态却依然屹立世界民族之林的基石之一。
而贝娄全部创作的基调正是在批判否定背后潜藏的对人性和未来的肯定,他坚决摒弃以某些现代派作家为代表的现代荒原意识和虚无主义哲学。汉德森正是这样一个“高尚品质的可笑的寻觅者”,一个拒绝接受自己和世人生物性存在的勇士,一个固执地挖掘世界与人性珍宝的人,不管自己的努力在现实的世界里显得如何荒谬与可笑。在诺贝尔奖受奖演说中,贝娄引用康拉德的话说:“艺术试图在这个世界里,在事物中以及在现实生活中,找出基本的、持久的、本质的东西。”这句话也可以说是汉德森非洲之行的最好注脚,他要找寻的正是人生基本的、持久的、本质的意义。贝娄最认同自己创造的这个人物并非是故作姿态,而是其根深蒂固的犹太文化意识所致。他的绝大多数作品都可以看作是其驳斥西方文明注定要腐朽没落这一论调的努力,这与他否定虚无与绝望、坚信人类生存价值与意义的犹太文化背景密切相关,贝娄对汉德森非洲之行的设计表明了其严肃的道德立场。汉德森的非洲之旅是其内心矛盾与煎熬的戏剧化展示,是他饱尝磨难寻求真我和人生意义本质的探索历程,是贝娄展示人心之光明的一次大胆尝试。通过与两个非洲原始部落的接触与交往,汉德森的生存意识从混沌走向清明,他克服了原来对人对己、对整个世界的忿恨和对死亡的恐惧,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要从孤寂的坟墓里站起来”。在阿内维部落那里,他学到了第一个最好的生活法则: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但要使自己活下去,也要使每个人都活下去,生命总是神圣的;在那里,他还切身体会到了从前一直在口里叨念“对待罪孽要永远宽大为怀”那句话的真实含义。在瓦利利部落,他认识到了人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所担负的责任,坚定了他那灵魂不死的信念,深刻体会到了人的尊严、爱的意义和永生的本质。“我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我要!我要!我要?我?它应该对我说,她要,他要,他们要。再说,是爱才使现实成为现实的。”“不管我得到什么收获,总是由于爱,而不是由于其他任何原因。”正是由于这些“高尚品质”的真实存在,人才不是“一个乖戾、虚荣、鲁莽等等的皮囊……一个地道的地下廉价商品店出售的各种畸形商品”。贝娄用汉德森的精神净化过程告诫世人:视人为无物的虚无主义思想是现代人苦闷、彷徨、恐惧的根源,人类的苦难源于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地狱生自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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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娄对现代派文学的不满是众所周知的,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无法接受现代派作家在他们作品中表现出的荒原意识。现代生活的诱惑是贝娄小说一个永恒的主题,芝加哥和纽约这两个现代工商业大都市代表了这种诱惑的方方面面,它们也蕴藏了对贝娄所说的“高尚事物”进行围攻的所有敌对势力。“如今,婚礼请柬往往叫人们想起离婚的统计数字,性关系的不稳定,以及对性革命和花柳病的思考,对疱疹和艾滋病在婚姻忠实方面所致结果的思考。在我们的思想里,孩子们也占有一席之地,关心他们的监护和养育,挂虑着他们受到成人的骚扰,以及日间托儿中心的问题。孩子们给丢在那里,这样,他们的父母就能腾出手来,从事自己的事业,或者欢庆两性之间充分的平等了。环绕着成长之中的孩子的,就不再是监狱的阴影,而是对于未来吸毒成瘾和犯罪的恐惧。”对伦理道德问题的质询、对虚无主义谬论的驳斥是贯穿贝娄全部作品的一个核心。《雨王汉德森》实际上可以看作是贝娄对当时流行的现代虚无意识的一次宣战,他在这部小说里对现代人的身份进行了新的定义,对人类在荒原里生存的道德准则进行了新的阐释。汉德森这个人物向读者展示了这样一个道理:人道与仁爱是现代人摆脱焦虑和异化生存状态的一条途径,现代世界的疯狂与混乱并不能决定人类命运的走向,这正恰当地反映出了传统犹太文化对人道主义和道德行为的强调,如古犹太先哲所言:“爱邻居如爱你自己。”或许有人认为如此的老生常谈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整部《摩西五经》(TheTorah)向犹太民族传达的中心思想也就是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贝娄坚信经历了奥斯维辛和种族灭绝灾难的人类社会更需要重新认识人道主义和人性本质的重要意义,它们是人类社会健康成长的伦理基石,这是贝娄在他的作品中反复强调的一个重要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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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们总是强调犹太文化的宗教色彩,其实犹太哲学是根植于现世和人生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