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当代女性作家创作中的身体叙述(1)(2)
2016-07-10 01:11
导读:一 叶·塔拉索娃、斯·瓦西连科、尼·戈尔兰诺娃等是最早对女性生理现象和生理经验予以关注的俄罗斯当代女作家,上世纪80年代末,她们带着一种近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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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塔拉索娃、斯·瓦西连科、尼·戈尔兰诺娃等是最早对女性生理现象和生理经验予以关注的俄罗斯当代女作家,上世纪80年代末,她们带着一种近似狂热的激情,将女性特有的那些生理体验,尤其是怀孕、生育、流产等现象写进文学作品,赋予当时刚刚崛起的俄罗斯女性文学以一种独特的“风貌”。当然,把女性独有的生育体验写入文学,这一现象并不是在当代的俄罗斯文学中才有的,在男性作家的作品中也有这方面的内容。但是,在女性作家看来,这些作品中“仿佛缺少了什么东西……这种东西可能就是最后的真实”,而她们要书写的,则是“关于女性生活的全部真实”。(Ажгихина: 2001)在纳·苏哈诺娃的短篇小说《捷罗斯》中,作者虽然承认“描写生产、怀孕并不体面……这不是文学中的主题……它会扼杀男人的激情”,但是她仍然在小说中对这些现象进行了如实的刻画:母亲因宫缩而感到的阵痛,抽搐的脸,颤抖的手和脚,婴儿苍白的脸和身子等等。小说从一个妇科医生的视角,对女性的生育与流产等现象进行了详尽的描述。在奥·塔塔里诺娃的短篇小说《性病学》中,女主人公因为一次不成功的爱情而意外怀孕,由于各种原因,她决定自己进行人工流产,整篇小说就是由一些夹杂着女主人公意识流的关于疼痛和流血的“现场”记录组成的,作者写到了鲜血和疼痛,还有由于疼痛流下的泪水和汗水。与此构成惊人巧合的,是瓦西连科的短篇小说《沙玛拉》,女主人公同样是在没有医生的帮助下自己进行流产,疼痛让她咬烂了床单,而一切都结束后,她从“半浴缸的鲜血”中站起来,“恶狠狠的,然而又是快乐的”。同样描写流产等内容的作品,还有戈尔兰诺娃的短篇小说《快乐湖的故事》,玛·阿尔巴托娃的《为不爱的人做流产》等等。
(科教范文网http://fw.ΝsΕΑc.com编辑) 女性作家们对这种纯女性经验的观照打破了一切禁忌,从前在文学中被回避或被省略的生理细节成为许多女性文学作品中的重要内容。她们张扬自己痛苦的生理体验,把血淋淋的女性身体暴露于外,这种近似于残酷、有自虐倾向的阴性书写,道出的不仅仅是女性的生理苦难,更是女性的内囿、压抑甚至是疯狂的心理状态。在瓦西连科的《谁会爱上她们》中,女主人公道出了自己的苦恼:“谁都不需要她,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只狗都不需要她。”女性的被抛弃以及爱情的失意是引起身体痛苦的直接原因,而更为深层的原因是女性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边缘化和永远无人关注的状态,而这种心理往往很容易演变成疯狂。在叶·塔拉索娃的《不记恨的女人》中,女性的疯狂被描绘到了极致。丑陋不堪的女主人公“要慢慢地,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塑成一个可怕的怪物,塑出一颗可怕的心”,而她那令人惨不忍睹的丑陋的病体之内,剩下的只有“腐烂、不信任、凶恶、无望和空虚”。正如女评论家玛·阿巴舍娃所说的那样,丑陋和疯狂在女作家的笔下获得了“形而上的意义”、“不记恨的女人,就是人与世界的拟人化表现——互不信任,互相憎恨”。(Абащева: 10)
女性的身体遭遇以及由此引出的心理痛苦,所有这些都可以视作女性文学的商标,从女性主义文论的角度来说,天使与怪物、甜美的女主人公和愤怒的疯女,全是女性作家的表现手法,也是她们叛逆性的书写策略之一。女作家们通过自己的女主人公对男性及其文化进行大声指责,《沙玛拉》中的女主人公在肉体遭受创伤的最为痛苦的时分哭喊道:“他们在对我做什么?……他们是怎样折磨我的?”而在《为不爱的人做流产》中,女主人公则认为,“制造”孩子的“第二作者”不是在用爱情、而是用权力去控制女性。爱情在肉体痛苦的剧烈作用下慢慢消失了,而“男人所做的一切……只会引起无尽的乏味的感觉”。女作家们不以迂回的方式去表达她们的控诉,她们不模仿男性,也不书写男性眼中的女性,而是以女性角度直接书写女性,或是重写女性,因此,她们笔下的女主人公往往都富有讽刺的意涵,同时也更具有某种激进的立场,她们通过自我否定去否定男性对于女性的定义,同时,她们也对女性身体等同于性感和美的审美神话进行了彻底的解构和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