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当代女性作家创作中的身体叙述(1)(3)
2016-07-10 01:11
导读:二 在20世纪的女性作家创作中,尤其是在苏联时期的女性文学作品中,性爱问题几乎是一个无人涉足的领域,它和女性在工作和生活中时而出现的消极情绪
二
在20世纪的女性作家创作中,尤其是在苏联时期的女性文学作品中,性爱问题几乎是一个无人涉足的领域,它和女性在工作和生活中时而出现的消极情绪一样,是无法成为文学作品的描述对象的。很多描写爱情、婚姻以及家庭生活的作品,都变成了“无性文本”。英美学者将这个现象的原因解释为“苏联审查制度的故作正经”,以及俄罗斯的禁欲主义传统的影响。(Kelly: 361)从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起,在当代俄罗斯女性文学中,尤其是以爱情为主题的文学作品中,人的基本情欲得到了肯定,性爱内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潜能和力量进入很多女性作家的创作之中,形成了身体叙事中的一个重要方面。柳·乌利茨卡娅、瓦·纳尔比科娃等作家关注女性的欲望和性本能,将性爱作为女性生命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纳入了文本。
在当代俄罗斯,瓦·纳尔比科娃是最早在创作中涉及性爱内容的女性作家之一,有人说她是“那些语言修辞和道德宁静之破坏者中名字最‘响亮的’一个人”。(Ажгихина,1988: 223)1988年,她在俄罗斯的《青春》杂志上发表了中篇处女作《日夜星辰之光的平衡》,这部描写两男一女之间三角恋爱的后现代风格小说,在俄罗斯评论界引起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以作家安德烈·比托夫为代表的一方认为,这部作品“令人惊讶地具有穿透力,是迷人的”,(Битов:15)而以评论家德米特里·乌尔诺夫为代表的另一方则认为,其作品缺少
哲学深度,是一部“坏小说”和“色情小说”。(Урнов:4)但是,评论界也似乎达成了一些共识,那就是,纳尔比科娃的这部作品具有惊人的效果以及对性爱和生理的无法满足的兴趣。纳尔比科娃的小说把传统的俄罗斯文学,尤其是苏联文学作品中被回避的性爱场景,以及从前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内容,都写到小说中来,其充满暗示与象征的性描写在俄罗斯确实产生了轰动性的效应。在她的笔下,人物的身体和性都是裸露的,只不过被一层薄薄的互文性文本和巧妙的修辞手段所遮盖了,比如,在《日夜星辰之光的平衡》这部小说中,作者用莱蒙托夫《三棵棕榈树》一诗中倒下的棕榈来暗示男性做爱之后的无力状态,用“小刺猬”来比喻女性的外阴,用“男人的手指”来指涉男性生殖器。小说中有很多性爱场面的描写,作者突出性爱的美妙:在两个人相结合的时候,就是“长着两个头的一个人……她围绕着他旋转,而他围绕着她旋转”。纳尔比科娃不避讳展示性爱中的女性,她用各种语言游戏使其文本传达出色情的幻觉:“他们融为一体,那个融合点不在街心花园,也不在
电影院,而是在最温柔的那个点,它火热而滚烫,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点。”而在中篇小说《逃跑——关于奔跑》中,当男女主人公“相互爱抚的时候,《真理报》的头版过时了,因为又一年,又一个日子开始了”。然而,写性与身体并非是作者的惟一目的,她强调那种灵与肉结合的爱的意义:当萨娜亲吻阿特马特菲安的时候,萨娜和阿特马特菲安变成了天空的一部分,在这个地方,遭到了破坏的地球的肉体,那美好而可怕的肉体,比仅仅拥有美好品质的天空还要美好……而未遭到“触碰”的大地的肉体,则会变得双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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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纳尔比科娃是用一种婉转的、具有暗示性的语言在描写性爱,那么在柳·乌利茨卡娅的笔下,这一内容则被更为坦率、开放地展示了出来。她和纳尔比科娃一样,同样崇尚灵肉结合之爱,在长篇小说《库科茨基医生的病案》中,作者借虚构的列夫·托尔斯泰形象表达了自己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两个身体的结合是无罪的、高尚的、幸福的。那种肉体之爱被“托尔斯泰”称为“
化学的爱情”,它能使人“达到忘却自我的程度”,“在相互献身后,每个人都不再是他自己……”。长篇小说《美狄亚和她的孩子们》中的玛莎以及《库科茨基医生的病案》中的叶莲娜和塔尼娅等,都是寻找精神和肉体之高度和谐的女性形象。尤其是《病案》中描述叶莲娜和医生的肌肤相亲,塔尼娅与其爱人的热烈而又投入的性爱场景,构成了小说中最为优美、抒情的部分,而作家在叙述这些的时候,并不避讳直接描写,她用“毛发的树林”、“长着柔软褶皱的花蕾”、“锁骨的两个花括号”等描述,结合拉丁医学术语(preineum——会阴,corpus clitoridis——阴蒂等)来叙述性爱中的女性身体,而塔尼娅和谢尔盖的爱则始终充满着温情:“滚烫的依然滚烫,潮湿的依然潮湿,干爽的依然干爽。而爱情,就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一点都没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