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禅宗语境中的严羽诗学(1)(3)
2016-08-14 01:15
导读:二 然而,同是“以禅论诗”的“通禅于诗”,今人在阐述禅“悟”原理与诗歌创作规律时却歧见百出。那么,严羽之“以禅喻诗”到底有什么样的新见呢
二
然而,同是“以禅论诗”的“通禅于诗”,今人在阐述禅“悟”原理与诗歌创作规律时却歧见百出。那么,严羽之“以禅喻诗”到底有什么样的新见呢?这可能还得考察一下严羽所处的禅宗文化语境。众所周知,与传统佛教强调修行者冥合于外在精神实体——佛性真如不同,慧能南宗禅强调修行者直接在现实生活中(所谓“世俗心”、“肉团心”即现实的物质存在)当下顿悟“清净心”(真如佛性),就像门由原来的向外开转变为向里开一样。这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现实生活的合理性。慧能后学马祖道一禅系更将其“自心是佛”、“见性(心)成佛”的思想发展成“平常心是道”的观念。在他们看来,世俗之“心”就是佛性,也就是人的活泼泼的生命灵光。他们把活生生“人”的生命突出到重要地位,强调人们从当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去把握自己本来就是佛、佛就是人的自然任运的自身之全体,就是生命的本来面目。这种“由‘道’或‘性’取代‘佛’的地位,再由‘无心’会‘道’、‘道即是心’,到‘道’超心、佛、智,是一个级差很大的飞跃。在理论上,它在完成佛性论向心性论转变的基础上,同时开拓了由心学向道(理)学发展的新领域……他们呼唤按照人身固有的自然本性生活,争取有畅达这种本性的自由。他们所反对的,是对自然本性的种种拘束,而追求不受这些拘束的解脱。因此,在形式上,他们依旧带有禅者浓厚的非理性色彩,实质是在模糊地肯定人的自然本能和满足这些本能的合理性。”[10]禅宗史表明,人们日常世俗的现实生活在禅宗证悟过程中获得了越来越重要的意义,这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修行者现实生命存在的合理性。它使禅悟由最初彻悟自性清净心——“空”观——演变为顿悟活泼泼自然生命的本来面目,现实生命的灵性诗意在此得到了彰显。道一禅系的思想在宋代渗透进文人的心理结构中,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甚至于生命存在方式。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发布) 南宋时,严羽谓“妙喜(即大慧宗杲,“看话禅”的创立者)自谓参禅精子,仆亦自谓参诗精子”[11],表明他曾受“看话禅”的启示。从宗系上说,妙喜“看话禅”属“临济宗”,它与“默照禅”创立者宏智正觉所属“曹洞宗”并无高下之分。严羽曾说“学汉魏晋与盛唐诗者,临济下也。学大历以还之诗者,曹洞下也”[12],将两者作了高下之别,颇遭人诟病。但实际上,严羽自喻参诗精子,明确选择宗杲禅学作为论诗的参照对象,仅仅只是一种诗学形式上的类比,而非佛学中严格的判教,因此,指责严羽缺乏禅学常识的人明显是从“等禅于诗”的角度来评判严羽“以禅喻诗”的。但严羽为何要选择宗杲禅学作为其论诗的参照对象呢?这是由于到宗杲时,禅林中有些人热衷公案的注解问答,他们轻视“悟”,甚至反对“悟”。大慧对此做了尖锐批判:“而今默照邪师辈,只以无言无说为极则,唤作威音那畔事,亦唤作空劫已前事,不信有悟门,以悟为诳,以悟为第二头,以悟为方便语,以悟为接引人之辞。如此之徒,谩人自谩,误人自误。”[13]他主张“参禅要悟”[14]。宗杲之“悟”和南禅传统类似,比较强调自证自悟。宗杲认为禅悟的体验是个人的亲证亲悟,别人无法传授,也不能替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除非亲证亲悟,方可见得。若实曾证悟底人,拈起一丝毫头,尽大地一时明得”[15]就是此意。
从
哲学的角度看,宗杲“看话禅”的意义在于:禅“悟”是与日常现实生活密切相关的生命体验活动,一切文字都只是获得这种本真生命体验的符号或工具。这是对马祖禅“悟”根本特征的继承,保留了禅“悟”生命体验的特性。在这一层面上,严羽借用了宗杲“看话禅”强调“悟”的实践体验特性,将其禅学精神化用为诗学精神,以此严羽试图恢复诗人生命体验的诗意灵性。而正觉“默照禅”强调孤坐“默照”在于“自照”,既不与世间交往,也没有特定的观照对象,“灵然独照,照中还妙”,即“默”而“照”,以致“照体独立,物我俱亡”。在正觉看来,这只是忘却物我在相待和对立中的存在,对于绝对我的“本来面目”而言,这就是一种自觉。“默照禅”的最高目标就是契会“心”的空虚静默本性,其宗风必然也以“守静”为主旨。大慧认为,这类禅师教人“是事莫管”、“只管守静”,是迎合了一部分士大夫逃避世事的遁世趋向,与禅“悟”必须贯彻在世事之中的精神相违背[16]。它不仅不能激活人们对现实生命的诗意体验,反而还要泯灭这种活泼生命体验的灵性,使其终于湮没无闻。这与诗学艺术精神南辕北辙,因而不被严羽诗学所认同。 共2页: 1 [2] 下一页 论文出处(作者):程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