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生命关注与文本实践——以西川《秋天十四(2)
2016-11-15 01:04
导读:诗题“秋天十四行”是一界定性标题,以“秋天”界定了诗的写作范围;以“十四行”界定了诗的体式规范。诗歌的“十四行”体是模仿发源于意大利而在
诗题“秋天十四行”是一界定性标题,以“秋天”界定了诗的写作范围;以“十四行”界定了诗的体式规范。诗歌的“十四行”体是模仿发源于意大利而在英国大行其道的格律诗。诗歌理论家王珂曾说:“任何一种诗体进入另一种语言,另一种诗歌及另一种文化中,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异。”(3)就十四行格律诗而言,从意大利移植到英国,虽然两国语言都同属拼音文字,但意大利十四行的格律在英国也是无法全盘照搬的。更何况把属于拼音文字的十四行格律体迁移到属于表意文字的中国来,其变异之大就可想而知了。正如王珂所说:“由于语言的巨大差异,汉语十四行诗最多只能做到两点:一是按照原来的韵式;二是将全诗内容在十四行内写出。”(4)
《秋天十四行》以“大地上的秋天,成熟的秋天/丝毫也不残暴,更多的是温暖”开篇。直抒胸臆写出了对“秋天”的感念。接着写出:“鸟儿坠落,天空还在飞行。”在这句诗中,作者运用了远距离的比喻,将“天空”比成一只飞行的大鸟,而与实体的鸟形成虚实对比。在“坠落”与“飞行”的位置置换中暗示出生命实体的有限性和宇宙时空的无限性,诗意的象征和隐喻得以突显出来。文学理论家王先霈在谈到诗歌比喻时说:“喻体和本体两者性质相差越大,距离越是遥远,比喻在审美心理上的效果就越好。”(5)这也正是“天空还在飞行”在语言修辞上很具震憾力的内在原因。习惯于恒常比喻的人,对远喻的异质和陌生有时还会认为有用错了的感觉,这是因为他们“缺乏文艺观自主、进而实践中缺乏对于文学创作的个体理解力、解读力,他们已经丧失了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在语言中和另一个个体相逢的能力。”(6)现代诗在语言修辞手法运用上的多重整合,增强了能指符号的信息载量,从而导致所指的畸变。这就使语言变得陌生,打破了熟语中能指与所指相对固化的对应关系。这是诗歌语言发展的现代走向,昭示着诗歌语言技巧创新水准和文明程度迈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沉甸甸的果实在把最后的时间计算”一句中,“沉甸甸的果实”点明了“秋天”的成熟与丰收;而以“最后的时间”暗示着死亡的逼近。成熟即意味着走向死亡,果实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自然界的生命体从诞生走向成熟继而走向死亡,这是生命无法超越的自然规律。时空的无限性和生命的有限性的无奈和尴尬,揭示了生命无法逃避的现实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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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每天失踪一个人/而星星暗地里成倍增加。”诗句化用了汉民族文化的民间传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人死之后,灵魂就变成天上的星星。这一浪漫主义构想是民族集体无意识的结晶,昭示着人对现实生命局限性的超越构想和对永恒生命形态的追求。与上一节诗中的“鸟儿坠落,天空还在飞行”形成呼应、陪衬关系。深化了宇宙无限,人生短暂的自然宿命感。现代物理科学已经确证:天上的星星是辽远而炽热的物理实体,根本谈不上具有什么生命的灵性,但文学创作中为什么人们宁愿相信一些荒诞不经的浪漫幻想也不愿遵从那冰冷的客观实在呢?这是缘于人对其所生存的现实境遇的不满足。人的灵魂在人死后能化成天上的星星,这人是虽死犹生,只是变换成另一种“生命形态”而已。在这自慰自欺的幻象中,人超越了死亡,艺术地达到了永生。传说与诗句的合理互文,深化了诗的内蕴,满足了人的审美快感。
“出于幻觉的太阳,出于幻觉的灯/成了活着的人们行路的指南。”诗句中缘于“幻觉”而呈现的“太阳”和“灯”的意象,不过是希望和理想的“客观对应物”,是不折不扣的隐喻和象征。人,每天都在大地上“失踪”,而生者在希望之光的指引下活着,做着各自该做的事,走着自己该走的路。平凡的生命个体,即使其希望如何地渺小,如何地不为别人所重视,然终是其个体生命的平凡希望,是其生活的力量源泉和生命价值的实在体现。正是千千万万的人那无数不起眼的渺小希望,汇流成影响历史进程和社会演变的集体意识和社会意识。“尽管在有限的时空里,生命注定是要消逝的,但我们平凡而高贵的生命却因我们炽烈的渴望和追求而不朽!”(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