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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的史料来源(1)(2)

2016-11-26 01:06
导读:《唐书》一百三十卷。唐韦述撰。初,吴兢撰《唐史》,自创业讫于开元,凡一百一十卷。述因兢旧本,更加笔削,刊去酷吏传,为纪、志、列传一百一十

《唐书》一百三十卷。唐韦述撰。初,吴兢撰《唐史》,自创业讫于开元,凡一百一十卷。述因兢旧本,更加笔削,刊去酷吏传,为纪、志、列传一百一十二卷。至德、乾元以后,史官于休烈又增肃宗纪二卷,而史官令狐峘等复于纪、志、传后随篇增缉,而不知卷帙。今书一百三十卷,其十六卷未详撰人名氏。[10]
该书因是韦述“始定类例”,又有《史例》1卷,所以署“韦述撰”。韦述因吴兢旧本增至112卷,于休烈又增“肃宗纪二卷”,共成114卷。史官令狐峘于纪、志、传后“随篇增缉”,总成130卷,则“未详撰人名氏”的16卷,显然是出自令狐峘了。而且,令狐峘是《代宗实录》40卷的纂修者,这里于肃宗之后“随篇增缉”者,自然主要是代宗一朝的史事。由此可以断定,这部130卷的《唐书》,是记述高祖至代宗162年间史事的纪传体史书。这也正符合后晋贾纬的说法,“高祖至代宗,已有纪传”。纪传体国史,在令狐峘以后便不再有续修了。受肃、代之际新起《春秋》学影响,其后编年史风大起,唐代的国史转而为编年体了。韦述在纪传体《唐书》的同时,还有编年体《唐春秋》30卷。柳芳续韦述《唐书》之后,也另撰《唐历》40卷,起隋恭帝义宁元年,迄唐代宗大历十三年,“以叙制度为详”。宣宗大中五年,崔龟从监修《续唐历》30卷,起代宗大历十三年,尽宪宗元和十五年。[11]这些有关唐代历史的著述,或叫作“裁国史之繁略”者,在《旧唐书》的韦述、柳芳、崔龟从等人的传记中,都有较详的记载。依照《经籍志》的说法,这些撰述在后晋时是见到过的,现今的研究当中也很少有疑义。除此以外,《旧唐书》纪、传中还记载有不少《经籍志》未著录的“裁国史”之作,择要举其一、二。《文宗纪下》、《李德裕传》分别记录了大和八年李德裕进《御臣要略》以及《次柳氏旧闻》3卷,又有《会昌伐叛记》、《文武两朝献替记》,皆“行于世”。《文宗纪下》、《王彦威传》都记有开成二年王彥威“纂集国初已来至贞元帝代功臣,如《左氏传》体叙事,号曰《唐典》,进之”[12]。《蒋乂传》称:“乂居史任二十五年,所著《大唐宰辅录》七十卷,《凌烟阁功臣》、《秦府十八学士》、《史臣》等传四十卷。”又《马总传》以其“公务之余,手不释卷,所著《奏议集》、《年历》、《通历》、《子钞》等书百余卷,行于世”。其中,《年历》、《奏议集》都是记录唐代的“杂事”或集录唐人的“奏疏论议”之作。应当提起注意的是,上述举例中,王彦威《唐典》70卷、蒋乂《大唐宰辅录》70卷以及《凌烟阁功臣》、《秦府十八学士》、《史臣》等传40卷,都是赵翼认定为《新唐书·艺文志》所载而《旧唐书》“所无着”。下面,再来谈《经籍志》“不录”而“见本传”的“诸公文集”。唐人文集,《新唐书·艺文志》著录不下400种,而《旧唐书·经籍志》仅有百余种。陆贽、韩愈、杜牧等人的文集,都是《旧唐书·经籍志》“所无者”,但《旧唐书》有关传记却大量采录了他们文集中的文字。从前面的考察中知道,自德宗起唐代再未修撰纪传体国史,只有皇帝实录。据现存的韩愈所修《顺宗实录》和《资治通鉴考异》所引唐代实录,我们可以知道,《实录》叙事至某大臣卒,往往插入追述其生平的传记,只记其历官、政绩等,不录表疏奏章。《顺宗实录》卷4叙陆贽,从“贽字敬舆,吴郡人也”起,至“卒于忠州,年五十二”,是整个《顺宗实录》中最长的一篇人物传。《旧唐书·陆贽传》也是全书人物传中的一巨篇,一人独占一卷。两相对照,最为明显的差异就是:《旧唐书·陆贽传》中的六则长篇上疏,《顺宗实录》中只字不提。显然,后晋史官不可能从“实录旧本”中取材。而陆贽的这几篇奏疏,都见于宪宗时韦处厚所编的《陆贽论议表疏集》。《陆贽传》除了参取《顺宗实录》外,更主要地是沿引了陆贽文集,这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至于韩愈,唐代实录中是如何记述的,现已难加稽考。但是,《旧唐书·韩愈传》却有这样的记述:“愈所为文”,“自成一家新语”,“有文集四十卷,李汉为之序”。而且,传中详录了他的《进学解》、《论佛骨表》、《潮州刺史谢上表》和《鳄鱼文》。这足以表明,在传写韩愈时,后晋的史官一定是翻检过《昌黎先生集》(或《韩昌黎集》)的。直接从文集中转录而成《旧唐书》人物传的,也为数不少。以现今传世的唐人别集看,数量最多、最集中的是墓志铭。仅《全唐文》、《唐文拾遗》所收唐人所撰墓碑传记,就接近一千篇。撰写墓志碑铭的,又多是一代名家。开元盛时,张说在撰写墓志方面的成就最大,与史传竟似如出一手。如其《赠太尉裴公神道碑》,简直就是《旧唐书·裴行俭传》的蓝本。而《唐故夏州都督太原王公神道碑》,与《旧唐书·王方翼传》则如出一笔。其后,便是权德舆,所撰墓志碑铭在80篇以上。内中,记述公卿的碑传,大都可与史传相参校。韩愈所撰墓志碑铭,数量仅次于权德舆,与张说大致相当,在60篇左右。他如柳宗元、白居易、杜牧等还自撰墓志。书中《杜佑附杜牧传》,完全是抄录杜牧的《自撰墓志铭》而成。这篇墓志收录在杜牧外甥所编《樊川文集》中,而且传文又提到此集,后晋史官无疑是采用了杜牧文集的。以上三例说明,唐人文集无论《旧唐书·经籍志》是否著录,都是后晋史官纂修《旧唐书》的一项重要史料来源。尤其是德宗以后的人物传,事迹多据文集中墓志碑铭,奏疏更是直接节录自相关的文集了。应当说,这在当时是一条“捷径”。在《旧唐书·经籍志》提到的“记礼法之沿革”、“裁国史之繁略”以及“诸公文集”三个系列的史源之外,还有未曾提及、于未著录的杂史、小说之类的资料来源问题。《资治通鉴》唐高祖武德三年七月乙丑,有“罗士信为王世充所围”一事。《考异》征引了《太宗实录》、《旧唐书·太宗纪》、《单雄信传》和刘餗《小说》。经考证认为,《旧唐书》记载失误,是承袭了刘餗《小说》所致。司马光的这一考证,表明《旧唐书》的确参考过刘餗的《小说》,只不过是参考错了而已。当然,更有采录杂史原文的诸多例证,后文将作详述,这里仅举一简单的实例。李肇的《国史补》卷上有“李勉投犀象”条,其文为:“李汧公勉为岭南节度使,罢镇。行到石门停舟,悉搜家人犀象,投于江中而去。”《旧唐书·李勉传》记述:大历四年,除广州刺史,兼岭南节度观察使,“及代归,至石门停舟,悉搜家人所贮南货犀象诸物,投之江中。”就目前可见唐代杂史,极有可能是直接采录自《国史补》。总而言之,《旧唐书》的取材,绝不仅仅限于唐代的国史、实录,也不应当以其《经籍志》著录的“有无”为判断标准。应该说,代宗以前的纪传体国史,穆宗以前的编年体唐史,武宗以前的各帝实录,宣宗以前有关“礼法之沿革”的各种典志,以及大臣奏议、诸公文集,乃至杂史、小说,《旧唐书》的纂修者都曾采摭。而这些文献,绝大多数已经亡佚,仅仅凭借《旧唐书》才得以程度不同的保存!在获得了以上的基本认识之后,下面分别对《旧唐书》志、列传的史料来源进行具体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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