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生命”与“鬼”(上)(2)
2017-03-14 01:14
导读:(二)亚洲近代之初心我曾指出,鲁迅的《随感录六十六·生命的路》跟北村透谷的《内部生命论》有着相通的地方,可以说他们都发现了作为“生命”的
(二)亚洲近代之初心我曾指出,鲁迅的《随感录六十六·生命的路》跟北村透谷的《内部生命论》有着相通的地方,可以说他们都发现了作为“生命”的人的尊严②。《内部生命论》虽写于1893年,但据下文将引及的铃木贞美的文章,至1905年在他的全集出版以后,才得到社会的重视。那正是鲁迅来日本
留学的时候(1902-1909)。
透谷写道:“造化支配人,然人亦支配造化。人之内部所有之自由精神不肯默从造化。”同样的思想,乃是留学期间鲁迅论文的特点之一。其实,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作为教科书使用的《
伦理学原理》里的批语,也跟透谷所言相似。其后,“反对自由主义”的毛泽东也认为,从自然独立出来的人的主体性,乃来自于“自由的意志”。鲁迅、透谷、毛泽东,这些亚洲的青年之魂,一开始跟西方相遇时(虽然他们理解的内涵有所不同),恐怕都为西方那种具有发展的、自由的精神的人生观所感动。可以说,这是在鲁迅初期论文中所提到的对“人类尊严”之发现。透谷在《内部生命论》里,是在这样的文脉中提到“生命”的:人,果有生命乎?这里所说的生命并非指五十年之人生。吾信人有生命,……彼之文明、彼之学艺,乃外物,……非吾所言者。“生命”、“不生命”,此即东西思想之大冲突也。外部文明乃内部文明之反映,故东西二大文明之要素,其差异唯在于有无尊重“生命”之宗教。优胜劣败,非此而何?
透谷用“生命”之有无,来区别东西文明,认为由此而“优胜劣败”。这一认识,跟后面将论及的、鲁迅所说的、在中国的书上看到的是“死人的乐观”,在西方书上看到的即使是“颓废”也是“活人的颓废”这一认识是一致的。在日本和中国,都把“生命”跟“精神”、“个人”相并列,把它作为传统思想中所没有的西方近代思想来接受。
中国大学排名 去年出版的铃木贞美的《用“生命”来读近代日本》③,正如其书名所示,以“生命”为关键词,试图探索日本近代思想。在中国,去年也出版了《中国文学观念之近代变革》④一书。作者认为,旧文学把文学视作跟“政教”相联系的“道”的显现,而“五四”新文学则把它看作是“人生”即“人的生命体验”的表现;从这一转换中,可以看到文学观的根本变革。在日中两国,同时出版了把用“生命”一词表现出来的人生观看作划分近代与前近代的关键的书,使人感到这是一个今日亚洲的共同课题。
三、大正的生命主义与鲁迅
(一)中泽临川和鲁迅最近读到一位学者的论文⑤,他据上述铃木的书,以鲁迅的《随感录六十六》(《新青年》1919年11月)和载于《中央公论》1916年1月号的中泽临川的《生命之凯歌》为例,指出鲁迅受到了大正时期的“进化论生命主义”的影响。转引中泽的叙述如下:况生命之本性乃乐观。于虚伪、罪恶、皆笑而凌驾于其上。整体之生命,轻蔑死。生命,笑,舞,嬉戏。面对死,构筑,积蓄,
于是爱。于是,我等可不至于失望。否,我等任何场合,均不失望。……艺术、自然之无限,电子与放射能之发现,心灵……,美之物,自由之物,唯有人性。生命之大道,光芒万丈。为了便于读者对读,这里把众所周知的《随感录六十六·生命的路》中的有关部分也引录如下: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
自然赋予人们的不调和还很多,……然而生命决不因此回头。无论什么黑暗来防范思潮,什么悲惨来袭击人道,人类的渴仰完全的潜力,总是踏了这些铁蒺藜向前进。
生命不怕死,在死的面前笑着跳着,跨过了灭亡的人们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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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不会寂寞,因为生命是进步的,是乐天的。
对读一下的话,正如那位学者所指出的那样,鲁迅很可能参考了中泽,我们可以看到两人的共同的“进化论生命观”。
(二)大正时期的生命主义大正时期的文艺、思想跟中国留学生之间的关系,呈现出远比现在更为亲密的同时代性。最好的例子是创造社。鲁迅兄弟俩也几乎同样,即使回国后,还是密切注视着日本文化界的动向,不断购读日本的杂志和书籍。鲁迅能看到《中央公论》上登的中泽的文章,这不足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