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体制的常规与内部结构——以杨集镇“两推(3)
2015-01-21 01:40
导读:杨集选举试点的好处在于,作为改革者的晏涛虽然一度陷于“改革者与被改革者”的角色混乱,但他很快就从被改革者可能承担的代价中跳出,而回到改革
杨集选举试点的好处在于,作为改革者的晏涛虽然一度陷于“改革者与被改革者”的角色混乱,但他很快就从被改革者可能承担的代价中跳出,而回到改革者的角色上面。没有第一轮推选的高得票率以及具有竞争力者的退出,相信杨集选举会又是一个模样。
改革者利益优先原则应是或已是改革的常识。以此常识观之,虽然正如晏涛说他们一代人充满对民主的激情和向往,但我们不能只是从他事后所说的充满激情的话语来理解改革的动力,而要理解他所处的位置。晏涛与万小平,与童其忠,与陈维忠,以及与其他所有参加选举的杨集干部,他们表现出来的对民主偏向的不同,大多不是因为他们的民主素质或素质,而是他们的角色、位置,及这个角色和位置的安全程度。郭勇的情况乃至于我们这些旁观者的情况亦复如此。这个意义上,我们必须在诸如乡镇选举的制度设计上,将改革者与被改革者的角色分开。不然,改革者就会利用手中的资源来弥补自己作为被改革者所可能受到的损失。
二、不触动基本利益预期原则(或深层共识原则)
若不能理解传统体制运作的深层共识原则,我们就很难理解2001年1月杨集领导班子成员集体辞职或晏涛要求调出部分班子成员再进行选举试点的原因。传统体制运作的深层共识原则又可以称为不触动基本利益预期原则,其核心是在县乡体制的长期运作中,在县乡复杂的互动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县乡默认的共识,这种默认的共识并不见诸文字,但具有约束力,县乡任何一方破坏了这个默认共识,都可能引起另一方情绪性反应从而导致危机的产生。深层共识原则或不触动基本利益预期原则因时而变,但其变化相对缓慢。当诸如选举试点这样的表面制度在快速变动的时候,深层共识因为变动缓慢,而可能产生碰撞。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编辑整理)
展开深层共识,即不触动基本利益预期原则,首要的就是县要满足乡镇干部的升迁期待。以前述杨集干部2001年的辞职事件为例,因为杨集镇班子成员已有多年未被提拔(有两种提拔方式,一是通过交流提拔到另一个乡镇或县局机关工作,一是在本镇提拔担任更重要的职务),所有班子成员都期待通过书记镇长的调动,依次将班子成员担任多年的现职务向更重要一级调整(比如在班子内的排序,担任更高级的职务或更重要的职务),这种期待构成了杨集班子成员的一个共识,一个共通的基本利益预期。多年担任镇委副书记的陈维忠对得到提拔的期待尤其强烈。长达八年的副书记经历的确已大大超过了若干年得到一次提拔的乡镇干部的预期。重要的是,县乡为了满足乡镇干部不断得到提拔的预期,而在乡镇干部职位上设计了很多森严的等级。正如前述晏涛等人经历可以看到的,即便是一个人由一个普通的非班子成员(非领导干部)得到提拔成为班子成员,他也大多要经历副镇长(或党委委员)、副书记、镇长、镇委书记这样四级,才能到达乡镇权力的顶端,才有了进入更高层的资本,而这其中每一步的跨越难度都是非常大的。陈维忠仅仅在副书记职位上即工作八年,他就很难再有升上去的希望了。他在被提拔为副书记时只有31岁,是年轻干部,是县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八年后,他已经39岁,即将越过县里内定的不再提拔担任正职的40 岁的年龄界限。他还能不着急?
由乡镇一般干部提升到乡镇班子成员,要走的路也十分地长。万小平的经历十分典型地反映了这个要慢长地走下去的路。万小平是顺利的,因为他在进入班子成员后连续得到了提拔,并最终爬到了陈维忠的前面。晏涛就更加顺利。晏涛回顾自己在乡镇每年得到一次提拔的经历,自己都认为是奇迹,他的同事和同龄人们也都羡慕得不得了。相比之下,杨集镇的童其忠和陈维忠也都是胸怀大志的人,他们在这个由一般工作人员沿着森严的等级向上升迁的时候,长期停留在某一等级上面,一再失望,眼看着没有了再进一步的希望。
大学排名 2001年1月杨集镇书记镇长同时调走,不仅让陈维忠,而且让所有杨集镇班子成员看到了向上升的希望。每一个人向上升一级或一位,这是现行县乡体制专门设立的森严的等级,这个等级本来就是为了满足乡镇干部的升迁预期而设立并因此不断强化着乡镇干部的升迁预期,这个等级应该不断地服务于乡镇干部的预期。每个人都生活在希望之中,也生活在失望之中:因为这个体制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升迁到最上面一级,其措施就是将一些人在某一级多留若干年,造成超过这个职位上可以提拔的年龄的客观界限,使这个人终止在多级而森严等级的某一级上面,被淘汰出进一步的序列竞争。运气好的人可能步步赶上升迁机会,而绝大多数人都因为一步未赶上,而步步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