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无意识与无意识语言

通常情况下言语活动表现为人的意识作用的结果。在言语交际和文学创作等过程
中，我们总是希望自己的表达更趋清晰而完美，因而经常会有意识的进行遣词造句和
谋篇布局，但就说话作为人的日常行为和本质属性而言，这种意识活动通常以直觉、
下意识或潜意识的方式进行。既便是那些没有经过专门化的语言训练的人，当他们运
用母语来交流思想情感的时候，他们的表达依然灵活自如。日常交谈中习惯性的“脱
口而出”现象也表明言语经常在意识之先。这并不是说意识没有参与言语活动，而只
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而已，或者说，这种意识已经转化为“无意识”。 把语言作为1种心理活动来思考，或者将心理活动看成是1次语言过程，洪堡特
及其弟子施坦塔尔已开其先，维特根斯坦、乔姆斯基等人继承了这1传统，弗洛伊德
则可谓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是从对梦的解释开始的，他认为梦总
是伴随着语言过程，梦是1种“拟语言”，它和语言1样有着自己的结构和语法：梦
的显意和梦的隐意。显意就是表层的明言的意识部分，隐意就是深层的隐言的无意识
部分。显意和隐意之间是1种“化装”关系，“心理分析学的任务就是寻找显意的经
过‘化装’了的语言结构下面所隐含的无意识意义即隐意。”
①
可见，梦的语言结构实
质上是1种无意识语言结构。但弗洛伊德后期并没有把这1思想贯彻到底，他在《自
我与本我》1书中认为只有意识与“前意识”是语言性的，而无意识是非语言的变幻
莫测的实体，无意识不可能与意识进行直接对话，必须经由“前意识”的转换才能实
现。
重新把语言与无意识联系在1起的是结构主义精神分析学家拉康。与弗洛伊德从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精神病理的角度介入无意识与语言的暧昧关系不同的是，拉康断言无意识就是语言的
产物，语言是无意识得以存在的结构性情境。尽管无意识是模糊的、非理性的神秘力
量，但有1点是肯定的：无意识只有在语言中才能存在，“语言宛如先在的支配性的
权力网络，它把无意识切割、分节而又拼合为1个自己愿意的整体。”
②
换句话说，无
意识也具有1种语言的“结构”，语言正是无意识的栖身之地。这依稀可以看到后期
海德格尔存在论语言哲学的影子。拉康不仅论证了无意识的语言性，更重要的是，他
进1步从语言学的角度探讨了无意识的具体语法，指出无意识的语言结构在本质上是
1种“他者话语”，“他者”总是与“主体”相对，无意识的语言结构也随之表现为对
说话主体的颠覆，无意识正是主体的被分裂的语言性情境的显示。显然，说话主体本
①
见王1川：《语言乌托邦——20世纪西方语言论美学探究》，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61页。文
中关于弗洛伊德和拉康的论述均参考此书，下文除直接引用处将不再说明。
②
同上，第66页。17
身是难以察觉这种分裂状态的，因而无意识也总是处于隐蔽状态而显得神秘莫测。
然而，无论是弗洛伊德还是拉康，他们所关注的焦点都是心理学层面的作为语言
的无意识，虽然他们强调无意识的语言性几乎证明了无意识就“象语言1样”，但他
们的单向度的思考还是缺乏应有的说服力。要对“语言无意识”有1个全面的把握，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就必须对作为无意识的语言加以同样的重视。事实上，作为无意识的语言更应该是1
个关乎语言本身的命题。
通常情况下言语活动表现为人的意识作用的结果。在言语交际和文学创作等过程
中，我们总是希望自己的表达更趋清晰而完美，因而经常会有意识的进行遣词造句和
谋篇布局，但就说话作为人的日常行为和本质属性而言，这种意识活动通常以直觉、
下意识或潜意识的方式进行。既便是那些没有经过专门化的语言训练的人，当他们运
用母语来交流思想情感的时候，他们的表达依然灵活自如。日常交谈中习惯性的“脱
口而出”现象也表明言语经常在意识之先。这并不是说意识没有参与言语活动，而只
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而已，或者说，这种意识已经转化为“无意识”。无意识通过
直觉、下意识、潜意识等方式使它对言语活动的作用得以显现。著名科学家弗朗克
斯·克里克指出，我们不可能意识到头脑中发生的全部过程，他引用认知心理学家的
意见说，大脑具有高度并行的机制（即数以万计的过程可以同时进行），但它做的多
数工作我们是意识不到的。
①
言语活动在多数情况下正是这样的过程。正因为如此，
乔姆斯基认为儿童的大脑中有1个随遗传而来的语言习得机制，
②
能够自动对输入的
某种语言的语言材料进行分析而得出这种语言的规则来，从而使我们在无意识状态下
就能学会并使用语言。据此可以认为，语言结构“无意识”地存在于人类脑海深处，
语言就是1种无意识的存在。
语言的无意识属性的最集中表现是语感。通过语感我们“意识”到了语言的无意
识存在。所谓语感，就是“思维并不直接参与作用而由无意识替代的在感觉层面进行
言语活动的能力”。 （转载自http://www.ＮＳＥＡＣ.com中国科教评价网）
③
在言语过程中我们并未意识到自己对语言的掌握和使用，但语言
却通过我们而自行“言说”，这就是语感的作用。具体来说，言语活动的意义总是在
瞬间生成的。我们通常都是在对语言过程无所觉察的情形下使用语言的。我们张口说
①
[英]弗朗克斯·克里克：《惊人的假说——灵魂的科学探索》，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8年版，第17、
21页。
②
[美]诺姆·乔姆斯基：《乔姆斯基语言哲学文选》，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第11页。
③
王尚文：《语感论》，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35页。话，滔滔不绝；我们运笔成文，洋洋洒洒，但对说话运笔的过程却往往1无所知，不
仅意识不到是使用了哪些语用策略，也意识不到是如何选择词语和句法规则的，更意
识不到是如何准确发音和清楚书写的。这些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中完成的。乔姆斯基
所假定的人类先天的“语言习得机制”看起来就是语感的另1种表述。他的转换生成
语法实质上就是1种人类共有的语言知识、语言规则和语言能力。从这种“普遍语法”
出发，我们可以正确地理解、判断和生成任何言语活动。乔姆斯基同样强调了它的无
意识性：“1种语言是由规则与原则的系统所生成的，这个系统进入复杂的心理运算，
以决定句子的形式与意义。这些规则大体上是无意识的，而且超出潜意识的范围。”
①
不过，承认语感或语言的无意识属性并不是要否定意识在言语活动中的重要性，当我
们全神贯注于某1言语活动——比如文学创作领域的字斟句酌、社交场合的外交辞令
等——的时候，意识将起着决定性作用；但在通常的流水般顺畅、毫无阻滞的言语过
程中，语言的无意识属性就会得到充分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