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中国20世纪的历程中,王国维、鲁迅……都(6)
2013-08-11 01:12
导读:当然,中国也并非对于上述缺憾就毫无察觉。在我看来,曹雪芹的为美学补“情性”就非常值得注意。从明中叶开始,中国美学的虚伪、冷漠,以及其中所
当然,中国也并非对于上述缺憾就毫无察觉。在我看来,曹雪芹的为美学补“情性”就非常值得注意。从明中叶开始,中国美学的虚伪、冷漠,以及其中所蕴涵的生命的日益萎缩、精神的日益退化,逐渐为人们所觉察,例如李贽有感于人们“总跳不出”传统的缺撼,疾呼要“天堂有佛,即赴天堂;地狱有佛,即赴地狱”。因此反复强调“凡为学者皆为穷究生死根由,探讨自家性命下落;。”也因此,李贽、公安三袁所提倡的“童心”、汤显祖所提倡的“有情之天下”(与“有法之天下”相对)、戴震的“遂欲达情”,都是非常重要的思想。而曹雪芹的为美学补“情性”,则是其中的高峰。“开辟鸿蒙,谁为情种”,;曹雪芹深知中国美学的缺憾所在,他发现大荒无稽的世界(儒道佛世界)中,只剩下一块生为“情种”的石头没有使用,被“弃在青梗峰下”,于是毅然启用此石,为无情之天补“情”,亦即以“情性”来重新设定人性(脂砚斋说:《红楼梦》是“让天下人共来哭这个‘情’字”)。这无疑意味着理解中国美学的一种崭新的方式(因此《红楼梦》不是警世之作,而是煽情之作)。“因空见色,由色传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在这里,过去的“生命如何能够成圣”转换为现在的“生命如何能够成人”,过去的理在情先、理在情中转换为现在的情在理先。先于仁义、先于良知之心的生命被凸显而出。类似《麦田守望者》中的小男孩霍尔顿的守望童心,大观园中的贾宝玉则是守望“情性”。;这“情”当然不以“亲亲”为根据,也不以“交相利”的功利之情为根据,而是以“性本”为根据。这是因为曹雪芹希望为中国人找到一个新的人性根据,在“德性”、“天性”、“自性”、“佛性”之后,就只能提倡发乎自然的“怜悯之情”,把它放在“温柔之乡”呵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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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容任何的外在污染,“洁本洁来还沽去”,;因此而坚决拒绝进入、、学校、家庭、成人社会。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同情”。;鲁迅先生发现:“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堪称目光犀利。然而,曹雪芹的为补“情性”却以失败告终。其中的原因十分简单,发乎自然的;“怜悯之情”实在脆弱之极,人性根本无从在其中维系,而顶多只象征着中国美学的最后一声叹息。我们看到:宝玉最后也发现自己的同情是无效的,自己不过就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黛玉的结论更是“无立足境,是方干净”。;最终,既然连动物、花草、儿童都天生禀赋的"情"都无法立足。中国美学也就从此;“泪尽而逝”,成为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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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高兴的看到,中国美学的上述缺憾,在王国维、鲁迅那里,有着清晰的洞察。个体生命存在,就是他们所始终关注的中心。王国维的为人性补上“欲望”,应该说较之“德性”、“天性”、“自性”、“佛性”都要来得真实。“居忧患言忧患,而无希求解脱之勇气,则天国与地狱,彼两失之;其所领之境界,除阴云蔽天,沮洳弥望外,因无所获焉。”始终被遮蔽着的个体生命存在本身,由此而俘出水面。在此基础上,鲁迅再为人性补上“反抗”,;他深悉所导致的社会黑暗与所导致的心灵黑暗,也深悉“普遍、永久、完全,这三件宝贝”与“天国”、“无限的宇宙”、“止于至善”、“高超完美之极”、“心造的幻影”、“好梦”、“天国”、“理想家的黄金世界”等为中国人所津津乐道的理想的虚妄,认为既然人性是没有任何理由的,那么,干脆在毁灭的坠落中品尝生命的大欢喜,干脆“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干脆“叫出没有爱的悲哀,叫出无所可爱的悲哀”,;干脆与“黑暗捣乱”、“玩玩”、“;肩住了黑暗的闸门”,;干脆在无路中走路,在歧路中走路,明知没有出路,也要截断逃路,而且绝不问路,干脆就去做“地狱”之梦、“深渊”之梦、“黑暗”之梦,干脆在“废弛的地狱前沿”开“惨白色小花”……这种;“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的绝望的抗战,堪称20世纪中国美学的最高境界。;
由此,不再是“我逍遥(逃避)故我在”,而是“我反抗故我在”,中国美学终于走出了“欲望”,并且面对着新的契机。;
四;
如前所述,生命美学与美学谱系之间的关系只是“为什么”,;而不是“应当”,;因此王国维、鲁迅与美学谱系之间是在彼此共同提出问题。事实上,在我们回顾王国维、鲁迅的美学探索之时,也是在彼此共同提出问题,也只是为了构筑自己的世界,为了提出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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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意味着:如何从王国维、鲁迅接着讲?;
在我看来,王国维、鲁迅的美学探索并非美学思考的结束,而只是美学思考的新的开始。这因为,他们的美学探索同样有其缺憾。例如王国维,在他为中国美学补上“欲望”的时候,事实上就已经陷入了绝境。因为以“欲望”为本体,无异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势必走向绝望,随之而来的只有两条出路,或者与欲望共舞,或者越过“欲望”走向“神性”,王国维没有选择这两条路,因为如果这样去做就或者要有极大的勇气,或者要有信仰作为支撑,例如他所服膺的叔本华的“绝望”就是同时与“解脱”并存的,正是由于“解脱”的作为“绝望”的解毒剂的存在,他才没有走上悲观主义的绝境。但是王国维却并非如此。他既没有极大的勇气,也没有信仰作为支撑,因此,他的“欲望”必然同时就是死亡之路,必然只能是以自杀来出让生命的尊严。而他的在1912年从“忧生”转向了"忧世",不惜以外在的目标老掩盖生存的根本困惑,原因也在这里。这样,王国维的“欲望”固然有助于中国美学的走出“欲望”,但是在中国美学的现代建构上,却有着严重的不足。;
鲁迅的成功,恰恰在于能够以极大的勇气面对绝望。就直面绝望、反抗绝望、坚持绝望而言,在20世纪,没有人能够出乎其右。正如闻一多先生所说:只有鲁迅在受苦,我们在享福。考虑到中国在这个方面的精神资源的极度匮乏,应该说,鲁迅的成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但是鲁迅的选择也有其不足。首先,鲁迅最终并未能将绝望进行到底,这就如他自己所说的:我终于不能证实“唯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同时从他的不敢以绝望示人也可以发现。这从许广平介绍的他自己虽然绝望但是却又希望给青年一种不退走,不悲观,不绝望的印象中即可看出。在晚期,犹如王国维的从“忧生”转向了“忧世”,他甚至逃入启蒙者的阵营或
政治反抗者的联盟,希图寻找绝望之外的替代品来消解绝望,这难免给人以因为绝望而聊以启蒙的误解。其次,更为重要的是,在鲁迅的心灵中从来不曾纠缠过陀氏“”的困惑,而是既然不能在虚无世界中逍遥,就干脆让自己成为一块石头,冷眼、铁血、阴毒、玩玩、走走、以及“对于呻吟、叹息、哭泣、哀求无须吃惊”,但是,其中的根据究竟何在?鲁迅说:“我自己总觉得我的灵魂里有毒气和鬼气,我憎恶他,想除去他,而不能。”;为什么明知“灵魂里有毒气和鬼气”却不能“除去”?而且,必须诘问的是,“想除去他,而不能”,就是不“除去”的理由了吗?鲁迅说:“于是我就在这个地方停住,没有能够走到天国去。”;可是,这样一来,以扛起“黑暗的闸门”著称的鲁迅是否会变成另外一座“黑暗的闸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