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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社会的独立生活?它的言论和行为的范围自然是极广泛的。它囊括了自我教育、对世界的思考、自由创造活动、人际的交流、各种自由的民间观念,也包括了独立的社会自我组织。总之,社会的独立生活就是在真实中生活得以充分体现和实行的领域。
因此,下文所称的公民的“首创精神”、“不同政见者运动”甚而“反对派活动”,就像一座冰山浮在水面的十分之一部分一样,出现在这个领域,这个社会的独立生活之中。换言之,正如社会的独立生活是从最广义的“在真实中生活”发展而来,是这个生活的清楚而具体的表现,“不同政见”也是逐渐从“社会的独立生活”中产生。不过这儿有一个明显的差异:如果我们能够至少在外表上把社会的独立生活看成在真实中生活的较高形式,我们却很难肯定"不同政见者运动"必须是社会独立的较高形式。这种运动不过是生活的一个方面,它也许是生活中最引人瞩目和一眼看上去阐明最充分、最有政治色彩的表现,很难说它必定是最成熟或最重要的,无论在普遍的社会意义上或在直接的政治影响上,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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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得到一个特殊的名字之后,“不同政见”就被人为地驱逐出它的出生地,然而,实际上想把“不同政见”及其全部背景分离开来是作不到的,因为不同政见是由其背景衍生而来,并且是背景的有机组成部分,从大背景中获得生命力。总之,综述以上对后极权制度特征的分析,我们结论是,在特定时期内,表面上最有政治色彩的力量,不见得就是真正的政治力量。它是否是真正的政治力量的问题完全取决于政治之前的背景。
从上述情形中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呢?结论只能是:只有先以不同方式参加社会的独立生活、但又并非都是“不同政见”的人的工作,才能谈"不同政见者"们的实际工作及其效果。他们可能就是些作家,按自己的愿望写作而置官方的审查和要求于不顾,当官方出版社不予以发行时,他们则由地下方式(SAMIZDAT)发表他们的作品,他们也可能就是哲学家、史学家、社会学家,或进行任何独立学术研究的人,如果不能通过官方渠道,他们则通过地下方式散发他们的著作,或者组织秘密的讨论会、讲演和专题研讨班;他们也可能就是老师,秘密地把官方学校不允许的知识传授给青年;他们可能是牧师,无论是否任神职或被褫夺了传教的权利,也努力坚持自由的宗教生活;他们可能是画家、音乐家或歌唱家,不顾官方机构对他们的看法,尽管去作自己的工作;他们可能是分享和帮助传播这个独立文化的任何人,可能是用一切手段来代表和捍卫工人利益的人,致力使工会工作有真的意义或组织独立的工会;他们可能是大胆向官方呼吁,要他们注意不公正的事情,力争绳之以法的人,他们也可能是各种青年团体,竭力摆脱控制并按照自己的价值观而过独立的生活。这些人的名单还可以列下去。
极少有人会把这些人叫作"不同政见者"。那么,那些著名的"不同政见者"跟这些人又有何区别?事实上"不同政见者"的行为与这些人又有何两样?难道他们不撰写学术论著并以地下方式发表吗?难道他们不在创作剧本、小说和诗歌吗?难道他们不在给地下"大学"的学生讲课吗?难道他们不在与形形色色的非正义行为作斗争,努力确定和表达社会各阶层人民的真正利益吗? 在说明不同政见者的态度的由来,内在结构及其他方面之后,显然我已经把我的观察由外部转移到分析探讨"不同政见者"的实际行动、表达首创精神的方式和他们的取向。
那么我们的第一个结论就是:开始时预先决定一切活动的最重要活动范围,就是企图创造和支持"社会独立生活"来作为"在真实中生活"的公开舆论。换言之,即持续、有目标和光明正大地为真理服务并作好组织工作。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在真实中生活是反抗现制度异化压力的起点。是所有独立的政治行为的唯一有意义的基础,最后也是"不同政见"立场的最根本的存在源泉,那么就很难想像除了为真理、为真正的生活服务,为真正的生活目标创造空间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基础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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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极权主义制度正在向人类发动一场全面进攻;人类惨遭遗弃,孤独无援,只有孤军奋战。因此一切"不同政见者运动"自然都明显是保卫性的,它们反对后极权制度的目标,捍卫人类及其真正的生活目标。
波兰的团体KOR现在就叫社会自我防卫委员会。"防卫"一词也出现在波兰其他类似的团体名称里,甚至连苏联的赫尔辛基条约监控小组和我国的《七七宪章》,也显然有防卫的性质。
就传统的政治而言,防卫性的纲领可能显得调子低,临时的和最终负面的,这毕竟是可理解的。由于无新概念、新模式和新意识形态,它就不符合一般意义上的"政治"定义,因为政治总有一个"正面"的纲领,并且不把自己限制在保卫某人、反对某事上面。
我以为这个观点表现了传统政治观察法的局限。后极权制度毕竟不是某特殊政府遵循的某个特殊政治路线的表现形式。它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制度。它对社会的侵害,或对社会的自我侵害,是长期、复杂而极其沉重的。仅仅靠先确立一条不同的政治路线,再力图更换政府,这不但不现实,而且完全不够,因为这样根本不能接近事物的根本。长期以来,这个问题已不再是路线或纲领的问题了,而是一个生活本身的问题。
有时候,就像为了在白天观察星辰,我们必须下到井底一样,为了了解真理,我们就必须沉降到痛苦的底层。我认为在某种特殊意义上(不仅仅就我们的生活环境而言),这个"低调的"、"临时的"和"负面的"纲领,这个仅仅捍卫人民的纲领乃是现在最理想、最积极的纲领,因为它迫使政治回归到唯一本原的起点;要想避免所有过去的错误,政治就必须回到其起点本身--个体的个人。在民主社会,对人的侵犯并不显得那么明目张胆、残暴无情;基本的政治革命有待发生,情况也许非得变得更糟才能在政治上反映出革命的急需。在我们的社会,正由于我们的痛苦,政治似乎已经过了那个转变:政治思想主要关心的不再是抽象地臆造一个"积极的"、自我赎救的模式(当然还有政治投机这个负面的因素),而是迄今为止一直被这种模式和投机束缚的人们。
诚然,每个社会都要求有某种程度的组织。如果这个组织是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则人民应得到解放,空间应得到扩展,使得人民按有意义的方式,自己组织起来。〔依靠深明"人民所需"的人〕用各种手段把人民组织起来,从而使人民可能获得所谓解放,对这种腐恶昭彰的作法,我们早有切肤之痛的了解。总而言之,大部分深受传统政治思考方式束缚的人,把"不同政见者运动"的防御性特征看成是弱点。我的看法正相反:这个特征乃是其最强大的力量所在。我认为,正是依靠这一力量,这些运动才取代了那种视不同政见者运动纲领为不当的政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