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生活的审美图景─对90年代中国审美风尚变革(3)
2015-03-30 01:01
导读:2、90年代中国审美风尚的又一个特征,乃是大众生活本身不断再现了一种特定的"娱乐化"发展迹象。一切所谓的"价值"、"意义"并不体现某种内在精神的合法
2、90年代中国审美风尚的又一个特征,乃是大众生活本身不断再现了一种特定的"娱乐化"发展迹象。一切所谓的"价值"、"意义"并不体现某种内在精神的合法性,而是必然地体现出它们娱乐大众生活的感性属性,体现了人对自身生活的"自由消费"能力。
必须指出,所谓"娱乐化",在这里并不具有席勒所描述的那种古典审美的精神游戏特质。它所体现的,实际是一种在人的日常心理和行为层面上对于责任、义务等精神内在构造的彻底拒绝,一种直观感受的轻盈松弛、酣畅欢快。就像在KTV包厢里肆意放歌那样,你根本无须考虑噪音污染、演唱技巧或歌词内容意义之类的问题,只要你自己觉得快活、觉得满意就行。可以这么说,在这个"娱乐化"的极致发展空间里,生活已经不再要求人们为它创造什么或作出精神承诺;相反,人们认定生活本身却应该对人的感觉作出这样那样的"快乐"保证──感性要求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日常生活的价值体系,成为近年中普遍流行的美学趣味。90年代都市"休闲"之风的盛行,从一个形象方面凸现了这种"娱乐化"风尚的诱人魅力:它不仅是对于紧张生活压力的自我释放,同时也意味着人的感性生存利益的一种制度化方式,以及满足这种利益的美学合法性。人们从中频频收获着自我感觉上的那份心满意足,一种纯粹私人空间里自我欣赏的快感──如果说,"旅游"作为生活的休闲形式是建立在经济解放基础上的话,那么,当"风光名胜游览"、"双休日郊游"、"新马泰国际旅行"等等名目繁多的旅游形式蔓延为90年代中国大众的文化时髦之后,它们便具有了"让生活美丽"的审美性质,由富裕生活带来的娱乐享受正从人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往外流淌着美妙的情绪。而一、两年前流行于中国城市大街小巷的那个"电子宠物",则在装饰生活的意义上,把人对于"什么是爱"的价值探问,通过一种"示爱"的表演方式,转化成为一种立等可取的、当下的想象性满足:在人们的口袋、挎包里,"电子宠物"所发出的"BB"声,好似一声声"爱"的呼唤,而人们在为之"喂食"、"洗澡"的时候,也仿佛产生了盈盈"爱意"。在一场个人性的娱乐表演中,"爱"成了对于现实生活中缺乏真爱的人们的快乐抚慰;人们在这个"娱乐化"的生活世界中,完成了对于自我身份的又一次认定:"我"作为一个现实之物,毫无沉重感地进入了一个由感官活动所建造的嬉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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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之流被拦腰截断。"娱乐化"的生活世界无须强调文化的历史性深度,而是着力表现了日常生活之当下动机之于人的历史感的改造:生活的愉快享受并不需要以历史的深度体验作为保障,大众不必关心自身感觉之外的时间上的客观性,而只需关心自身在感觉层面上是否获得了最大的快乐。于是,90年代中国社会审美文化风尚的"娱乐化"特征,隐喻了一种最广泛的"非历史化"迹象。人们不是在时间的自身连续性中进行体验和积累,而是在时间的空间化过程中寻到了自己的当下快乐。1998年春节,在这个最能够体现中国文化的深厚历史蕴涵、中国人的民族记忆特性的特殊日子里,一部完全以取笑逗乐、东拼西凑形式出现的"贺岁"影片《甲方乙方》,在中国大地上一路飙红,迅速压倒同期放映的其他影片而占据了各地影院的票房榜首。这件事情便已然说明,在日常生活的直接享受活动中,文化的历史前提正在被不断消解;生活娱乐的可能性充分发展成为一种具有巨大文化制约力的支配性话语,决定了人们对待现实和历史的态度。也因此,90年代里,我们进一步看到,这种"非历史化"的迹象甚至可以演变出对于真实历史本身的"娱乐化"处理。曾经激起中国大众巨大热情的所谓"历史电影"(《秦颂》、《南京大屠杀》、《红河谷》、《红樱桃》等等),以电影技术所特有的影像编码方式,在雪白的银幕上制造了一片异彩纷呈的"娱乐化历史"图景。那些曾经作为我们心灵反思对象的历史运动,在电影空间里成了一个又一个由视觉和听觉形象所串联起来的彩色画面:历史人物走下神坛,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同大众相互面对,引逗人们或声泪俱下,或笑逐颜开;历史事件如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文化大革命"……在影像活动的连续性上,或以气势非凡的宏阔场面、眼花缭乱的刀戈撞击,或以戏子的同性恋故事、青春少年的无政府嬉闹调侃,成功地实现了大众好奇感与紧张感的欢快宣泄。显然,电影是在以一种有意识的方式,将历史──生存的时间维度演绎成为大众感受性层面上的"当下性"存在、一种直接迅速地进入人的感觉运动的存在;它把历史从人的记忆深处放逐了出去,并且把"历史"交还给了大众感官的直觉性活动及其娱乐性满足。于是,历史的时间性深度的退隐与空间性"历史形象"的呈现,最终在大众感官层面上完成了历史深度与大众消费的"娱乐性"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