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尔的良知之思(4)
2015-09-03 01:09
导读:雨果《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为我们展现了良知的这种“打断去听常人”的直接呼唤的经典案例。偷了卞福汝主教银器的冉阿让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回到主
雨果《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为我们展现了良知的这种“打断去听常人”的直接呼唤的经典案例。偷了卞福汝主教银器的冉阿让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回到主教家。这时主教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对冉阿让说:“呀,您来了!我真高兴看到您。怎么!还有那一对烛台,我也一齐送给您了,那和其余的东西一样,都是银的,您可以变卖二百法郎。您为什么没有把那对烛台和餐具一同带去呢?”主教的这一席话简直让冉阿让目瞪口呆:“冉阿让睁圆了眼睛,瞧着那位年高可敬的主教,绝对没有哪种人类的文字可以表达出他的面色”。当主教把两个银烛台送给冉阿让并让警察放冉阿让走时,冉阿让被彻底命中了:“他仿佛在梦中,连字也吐不清楚”,“他全身发抖”,“简直要昏倒了”。这里有几个明显展开的环节。
冉阿让在被警察带回到主教家之前和之时,他向来存在于常人的既成状态之中,就是说,冉阿让作为此在是以常人的方式现身着、领悟着、言说着在此:既然偷了别人的东西,触犯了“不准偷盗”的普遍律令,并且被警察现场抓个正着,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作为可能性似乎已经完全变成必然性了:在作为受害者的主教或愤怒或冷漠的证词中重新入狱。然而,主教的行为彻底震撼了冉阿让。这是一种从根本上超过了让冉阿让再坐十九年牢甚至判死刑的真正脱胎换骨般的震撼,因为在这种震撼的威力掠过之处,作为“常人”在此的冉阿让被就地处决了。需要追问的是,这个一直以常人方式在世的冉阿让是怎样被消灭的?首先呈现
出来的现象环节显然是“直接呼唤”。冉阿让作为常人在场的一切,即他置身于其中的常人世界,如他的“曾在”,他的“能在”,他的“将在”,一句话,他所操劳和操心的一切,徒然间被良知的“直接呼唤”打断了。必须特别指出的是,这里的“直接呼唤”并非主教的言行(在雨果那里,主教是良知的化身,其言行代表着“良知的声音”,这个问题论及“谁是呼唤者”时再展开)。对于作为打断常人的直接呼唤的良知来说,主教说了什么和干了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冉阿让作为能在可能对主教的言行完全无动于衷;重要的是作为常人的冉阿让既定的日常生存世界被打断了,即被主教的言行所蕴含着的那种无声的、却又“不嘈不杂、明白单义、无容好奇立足”(第311页)的“意指”展显撞得粉碎。撞碎日常既成的生存可能,这本身就已构成一种直接呼唤。冉阿让的日常世界之所以崩溃,并不是因为作为良知化身的主教的善行从“外面”摧毁了它,而是由于主教的言行为冉阿让打开了一个完全没有意想到的生存方式,这种方式作为生存的可能性,突然间照亮了冉阿让作为此在的此在性,就是说,直接呼唤这种此在性。当冉阿让的日常生存方式被撞碎,当作为此在的冉阿让“听见”即领会到直接呼唤时,良知发生了,良知到场了,或者说,良知以打断常人的直接呼唤的方式作为现象自身显摆出来了。“以这种方式呼唤着而令人有所领会的东西即是良知”(第311页)。
(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 良知是呼唤,在打断常人的直接呼唤中良知脱颖而出。要强调指出的是,所谓“直接呼
唤”绝非任何音声言词表达之类的东西。“呼声不付诸任何音声。它根本不付诸言词”(第311
页)。主教确实对冉阿让说了很多话,但这些话本身却不是呼唤,不是良知。换句话说,命中作为此在的冉阿让的不是诸如“我真高兴看见您”、“还有那一对烛台,我也一齐送给您了”这些作为音声、作为言词、作为表达的话语本身,而是这些话语沉默地宣示出来的另一种生存的可能性,这种生存可能性作为可能性本身无言而又振聋发聩地呼啸而来,将冉阿让的日常此在席卷而去,带离日常生存的既成状态,带回到“悬空”的作为能在的生存本身之中去。因此海德格尔说,良知作为言谈“只在而且总在沉默的样态中言谈”,而言谈作为召唤“就是唤起这个自身到它的能自身存在上去,因而也就是把此在唤上前来,唤到它的诸种可能性上去”(第3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