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与文质:中国文化之世纪反思学毕业论文(2)
2014-08-29 01:13
导读:此后强调“科学”之物质层面的倾向日益增强,连在“科学与玄学之争”中曾因提倡“玄学”而著称的张君劢也逐渐转向物质一方,他于1934年声明其“受
此后强调“科学”之物质层面的倾向日益增强,连在“科学与玄学之争”中曾因提倡“玄学”而著称的张君劢也逐渐转向物质一方,他于1934年声明其“受过康德的洗礼,是不会看轻科学或反对科学的”。到1948年,张君劢以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对科学技术的依靠为例,强调“现在国家之安全、人民之生存无不靠科学,没有科学便不能立国。有了科学虽为穷国可以变为富国,虽为病国可以变为健康之国,虽为衰落之国也可以变成强盛之国”。只要“在科学上用大工夫,我们大家就不怕没有好日子过,不怕没有饭吃,不怕不走上正轨”。张君劢的立论基础在于:“我们经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知道科学的重要。新武器的发明,就是这种重要性的一个铁证”。这里的“新武器”大概即指核炸弹。当年严复、梁启超等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对“科学”的失望正基于反思“新武器”所起的作用,而张君劢此时因武器而生的观感与他们当年的感觉已完全不同,他看到的是科学那无所不在的力量。
张君劢发表此说一年后,中国政局就已发生绝大变化。虽然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在战场上的胜负与武器的新旧恰成反比,但作为新中国和榜样的苏联正是战后最为强调“技术”的代表之一(另一代表是日本);结果,清季形成的注重物质的倾向在新文化运动后期开始复兴,并因抗战而得到鼓励,此后得到进一步的强化。“科学”逐步由“精神”转向“技术”,在人们的常规表述之中“科学”甚至多被“科技”所取代。
反观二十世纪中国文化发展道路,可以看到注重物质的特点所形成的。
清季张之洞设计全国学制时,曾明定小学堂“以养成国民忠国家尊圣教之心为主,各科学均以汉文讲授,一概毋庸另习洋文,以免抛荒中学根柢。必俟中国文义通顺、理解明白,考取入中学堂后,始准兼习洋文”。不过,对于设在通商口岸附近的高等小学堂,尤其“学生中亦有资敏家寒,将来意在改习农工商实业,不拟入中学堂以上各学堂者,其人系为急于谋生起见,在高等小学时自可于学堂课程时刻之外兼教洋文”。换言之,学堂主要是培养“国家人才”,但对“急于谋生”的贫寒子弟则网开一面。这自然是考虑得相当周到,不过其分别高下之心亦昭然若揭。
(转载自http://www.NSEAC.com中国科教评价网)
然而,从清季开始的功利主义已使得风气发生变化。汪德渊曾指出,中国自古以俭为德,以侈为恶,“沿及后世,宗风未改”,读书人好“谈仁义而不言利”。就是到讲究富强的晚清,“士大夫之谋利封殖,犹为清议所不许。凡仕而兼商者,亦尚畏清议而不敢公然为之,隐匿托名以避众谤”。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社会风气已大变,“昔人以市井为小人,今日以市井为圣人。圣之则拜之,拜之则效法之。于是举国上下,皆以市道行之”(杨荫杭语)。所谓“市道”,也就是商贾之道。按照这种标准,当年张之洞予以特别关照的贫寒子弟此时已多半接近“圣人”,几十年间的社会转变不可谓不剧烈。
蒋百里在1921年谈及民初世风时说:“天下方竞言文化事业,而社会之风尚,犹有足以为学术之大障者,则受外界经济之影响,实利主义兴,多金为上,位尊次之,而对于学者之态度,则含有迂远不适用之意味。”这里当然明显可见传统士人欲“澄清天下”并轻视商人的精英意识,但也说明一旦“功利”成为主要目标,社会对“精英”的认知也改变了。
针对社会功利化、物质化的倾向,部分读书人试图加以纠正的努力也贯穿于整个二十世纪。当年多数新文化人曾担心太强调“文质文明”将妨碍西方,但也看出过分注重物质会导致全社会的功利化,从而造成对“学术”本身的忽视,最后是“民德”的堕落。北大学生傅斯年在1919年说:“群众对于学术无爱好心,其结果不特学术销沉而已,堕落民德为尤巨。不曾研诣学问之人恒昧于因果之关系,审理不?而后有苟且之行。”今日“中国群德堕落,苟且之行遍于国中”,皆因“群众对于学术无爱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