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研究与本土学术——对两部村庄政治研究著(3)
2014-09-18 01:29
导读:两书作者对此有清醒认识,吴毅在「北大在线」组织的研讨会上就说: 要通过村庄的田野研究实现理解大历史的关怀,必须疏理出摆在我们面前的三种「
两书作者对此有清醒认识,吴毅在「北大在线」组织的研讨会上就说:
要通过村庄的田野研究实现理解大历史的关怀,必须疏理出摆在我们面前的三种「历史」的严格区别,即(1)史家笔下的大历史与社区微观历史的关系是甚么?(2)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历史神话是如何被形构成被研究对象自身的社会记忆的?即国家政治文化是如何进入农民身体的?(3)如果有可能剥离意识形态对社区记忆的,有无可能还原或者尽可能去重构作为历史经历者所经历的小历史?因为这才是田野研究真正的价值所在。
而他在一篇回忆双村调查的田野札记中也说12:
我想要尽可能忠实地记录下双村人在跌宕起伏的二十世纪百年政治变迁中留下的足迹,再现他们被历史前行的巨轮所碾压出来的生命印迹,我知道这些不起眼的印迹无法进入由史家建构的宏观历史的大视野,它们只会作为经历者的记忆而暂存,然后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逝,然而我却想要穿透历史大话语的迷雾,尽力去展现底层苍生在这场社会大变局中那即使是如蝼蚁般的精彩和悲凄,这些底层的精彩与悲凄与伟人们所书写的历史相比十分渺小,却是真正属于双村人自己的政治历史。
也许正是得益于这种对村庄社区小历史的疏理和分析,两书才有可能较为成功地实现对大历史话语的挑战。周泉指出,《岳村》从国家与社会的互动切入,通过对湖南省一个典型的冲突型村庄浓墨重彩地描写,论证了农村政治结构变迁背后的经济和文化根源13。张行健认为,《岳村》深入探讨了我国近一百年来的农村政治结构,描述和分析了历史和现实的农民反抗情景、形式和原因14。张晓山认为,《岳村》运用「城市与乡村的二元政治结构理论」的分析,得出随着国家对乡村经济依赖性的减弱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国家行政权力将逐渐退出乡村政治领域的结论,是一个具有重大理论和实践意义的命题,在当前「三农」问题日益突出,农村开展税费改革,并辅之以精简乡镇机构,适当撤并乡镇等措施之时,深入探讨这一问题就更为重要15。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编辑) 荣敬本则认为,《双村》通过对影响二十世纪中国村落社会变迁与转型的基本变量现代性、国家和地方性知识这三者之间复杂博弈关系的清理和展示,对新时期重构国家和地方性之间的竞赛制度和秩序的启发,是该书特别有价值的地方。荣敬本还认为该书对土地承包制度的讨论也十分有意义。他说:作者认为土地承包制这种土地分配方式带有村社制的特点,具有明显的过渡性质,「这是否可以对马克思主义关于村社制度的长期争论作出新的贡献,这是我们予以希望的」16。张鸣认为,《双村》通过对微观村庄社区历史的深入挖掘,对「后革命」时期村庄政治的形成和延续,尤其是对土改、中国国家与农民的关系、农民的公私意识与集体化的动力、当代农民的历史意识积淀及新时期国家对乡村改造的成效与局限等一系列「现时农村社会共性的问题」,都提出了相当深而且透的见解17。萧斌认为,阅读《双村》使我们得以知道,「眼下正在展开的乡村政治的现实片断,实际上并非一段无根无由的『新历史』,而是既往一百多年村庄治理变迁史的延续,它所面临的问题,它所形成的话语,也是历史上类似问题与话语的再造」18。刘义强认为,「走进农民的日常生活,听懂农民的生活逻辑,理解一个微型村落百年变迁的权威与秩序形貌,是不是可以让我们有更多的底气应对强势话语权力,为中国乡土经验和可能的新话语构建探索一个可以安放的空间?」而正是在《双村》作者所设定的「理解者」的眼中,「一些宏大话语,诸如『国家政权建设』、『国家与社会』,还有我们僵硬的二十世纪现代化的历史陈述,都不小心露出了尾巴」。因此,「作者对于双村百年变迁的体验和感悟,其结果绝非寻找一个真实的村庄故事,而是寻找村庄内外知识的相遇」19。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www.nseac.com ) 的确,正是在以小历史,即以作为经历者的历史去反思已经成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宏大历史这一点上,评论者都认为两书做出了极有价值的探索。这种探索不仅有助于理解二十世纪中国乡村历史本身的多面性和复杂性,似乎也是当前一条值得大力提倡的学术路径,尤其是当整个中国的社会理论被宏大话语霸占着的时候,作为一种社会科学的文本表述方式,个案调查这样的小叙事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