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士大夫,最后的豪杰——纪念李慎之先生
2014-09-18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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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之先生过世一年了。他的死,就象他的一生,轰轰烈烈,成为
慎之先生过世一年了。他的死,就象他的一生,轰轰烈烈,成为一个文化事件。凡事件中人,必是某种精神的象征。李慎之,这位叱咤风云的思想老人,究竟象征着什么?
一年来,关于他的争论,不绝于耳。不少人将李慎之看作为自由主义的传人,甚至有“梁启超——胡适——顾准——李慎之”的自由主义道统之说 。李慎之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这为大家所公认,但自由主义是否有道统,这本身就是一个。李慎之生前倒不大愿意自称“当代中国自由主义的代表”,1999年秋天他在香港访问,应邀到中文大学中国文化所演讲,那年我在那里工作,参与接待。有听众问他,他当场断然否认。至少在公众场合,他是不太愿被简单地化约为某种意识形态的。根据许多人的回忆,李慎之生前很喜欢自称是“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士大夫与自由主义,假如按照过去的传统/的二元思维,简直是对立的存在。哪种形象更接近李慎之呢?
死去的人物,最悲哀的命运,莫过于被某种意识形态谱系脸谱化或符号化。我猜想,智慧过人的李慎之之所以自称不无“落伍”的“士大夫”,而非时髦的“自由主义”,可能意识到生后某种宿命。自由主义固然是其最后决断的理想,但并非其人格的象征。李慎之在精神上所担当的,乃是从春秋战国孔孟夫子开始,为历代儒家仁人志士所发扬广大的士大夫传统。
中国的士大夫精神,突出表现在天下兴亡的忧患意识、士志于道的理想主义和知行合一的道德实践。先秦以降的中国,漫漫两三千年,基本上是一个以士大夫为中心的。其间,虽然屡受昏君、宦官、朋党和愚民的戕害,以道自任的士大夫们始终是历史舞台的中心人物,或喜或悲,或歌或泣,担当的是朝代的命运、天下的责任。到晚清民初,这些士大夫摇身一变为现代知识分子,但纵然西装革履,依然包裹着一颗士大夫的灵魂。鲁迅、胡适、陈独秀、陈寅恪----,无不如此。不过,时光到了二十世纪之末,发生了历史性变化:随着工商社会的崛起、意识形态的消解和知识分子的学院化、专业化,士大夫作为一个精神性群体,终于在历史的地平线上消失了。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发布) 时间终结了。当满街人群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当一代俗儒著书立说,全为稻粱时,李慎之在苍茫暮色之中,发出了兀鹰般的绝唱。那个渐渐远去的中国士大夫身影,显得是那样的空旷、孤独和绝望。
一,“老派共产党员”
在谈到李慎之的时候,我们要记住的,在所有其他的身份之前,他首先是一个共产党人。
共产党人,意味着什么?每当我听到一些学生,发誓要在毕业之前,像考一张剑桥证书那样,解决“入党问题”的时候,我就为共产党被逐利之徒侵蚀而感叹。党世俗化了,世俗得失去了理想。而当年李慎之们加入共产党的时候,注入的不是功名利禄,而是一腔豪情。从“五四”第一代老共产党人,到“一二九”运动出身的青年干部,其实都是一批充满士大夫精神的理想主义者,是他们撑起了这个党的魅力和光芒。李慎之在怀念匡亚明先生的时候说:
我一向以为中国共产党所以能领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除了客观环境与政治路线的原因不说,有一点是因为老一辈的共产党人大多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们的骨子里都秉承着中国文化传统的精华,他们怀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抱负;“民吾胞也,物吾与也”的襟怀;“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的气节;立定“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这样,才能使他们前仆后继,再接再厉,不达目的,决不休止。
李慎之就是这样的共产党人,即使后来“革命吃掉了自己的儿女”,他也不悔初衷。1998年,我出差北京,到他府上拜访。我们谈到了革命,谈到了年青的选择。我过去有一个误解,以为当年参加革命的知识分子,都是一些成绩平平的“愤青”。李慎之对我的无知简直有点愤怒:“哪里!当年“一二九”运动中走在最前面的,都是学校里成绩最优秀、在同学中最有威望的。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都去抱三青团的大腿了!”我问他:“假如时光倒退六十年,您还会坚持您原来的选择吗?”他垂下目光,沉思片刻,声音低沉地回答:“当时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们要抗日,国民党不抗日,共产党要抗日;要民主,国民党搞专制,共产党反专制。我们是带着自由民主解放的理想奔向共产党的。只要你当年内心还有一点热血、一点良知,你就不会选择走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