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抽象抒情期”的文化阐释视阈(3)
2013-06-30 01:00
导读:5、3 沈从文文化阐释视阈中的人类本体论之思 沈从文创作晚期云南抽象抒情期(19381946年),他的文化理解前见走向变化,他的文化阐释视阈从华族文化整
5、3 沈从文文化阐释视阈中的人类本体论之思
沈从文创作晚期云南“抽象抒情”期(1938—1946年),他的文化理解前见走向变化,他的文化阐释视阈从华族文化整体意识转向“人类”意识。因此其文化阐释身份也从华族代言人走向为全人类立言。他立足于人的生命生存及其发展,对生命的各种具象进行抽象的哲思。这期间他的创作与理论实践上都以人的生命存在为起点,以人类为本体进行抽象抒情,关爱人类成为这个艺术家、哲人的生命的最后归宿。沈从文用文学创作承担了以人类本体为旨归的文化理解和文化阐释的任务。人类本体论要对人的本体存在和基本特质,对人相关的世界作出科学的解释说明。人是什么,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与周围世界是什么关系?等。这里包含了人类本体论的一系列人生观、世界观和历史观。在人类本体论看来,人是宇宙间最高的生命存在形式,全部人类活动就是永远运动和创造着的,奔腾不息的生命之流,人这种生命存在物的显著特点之一是他具有自由自觉的意识和意志,无论是感性活动还是理性活动,无论是思考还是实践,都渗透着这种自由自觉的意识和意志;即使人身心所存在的那无意识、不自觉的、非理性的一面,也总是成为自由自觉的意志和意识的基础和潜在力量,并和它结合在一起,投入人的生命创造活动。自由自觉的意识和意志,使人成为宇宙间发出最强光辉的生命体,人靠着这种光辉照射出宇宙间与人相关的事物的意义和价值。[94]
人类本体论强调从生命的基本感觉而不是逻辑推理出发来考察人的现象。沈从文的关爱人的生命存在的思想高度是和人类本体论达到一致的,二者共同的实质在于从人的生命的某一现象出发来理解人的全部本质。“要认识人,除了去了解人的生活和人的行为之外,就没有其他途径了。”[95]而认识人首先得从人的个体的生命出发。人作为生命的个体毫无疑问首先是一个
生物学的个体,有着一切自然生命所共有的特征,他只能存在于自我和环境的相互作用的过程中,并具有自我选择、自我调节和自我反映的功能。但是人作为生命发展的最高形式,又有不同于一般自然生命的地方,这就在于他有意识,包括对象意识和自我意识。正是这种意识能力,才使得人有可能把自己的生命活动同时当作自己的对象来加以认识和考察,来探索它的意义,评判它的价值。这样,就使得人在自己生活的物质世界之外有了自己意义的世界。“意义作为我们领悟生命的方式而显示出它自己的作用的。[96]而人的活动的每一“单个”时刻都应从其整体与个体的共时向度和过去、现在及将来的历时向度中,从个体与人类的关系中去把握,得出其意义。从整体的共时和历时向度的关联看来,人的自然生命虽是短暂的,但是历史的创造可以在现实中得到延续,个体的贡献可以在人类中得到保留,这样精神生命可以永恒。所以对个人来说,生存意义比生存本身更为重要。我们说沈从文伟大不朽,是因为他为人、为人类立言而走向永恒,“即将生命的理想从肉体分离,用一种坚固材料和更完美形式保留下来。生命个体虽不免死亡,保留下来的东西却可望百年长青。”[97]沈从文把关爱人类生命生存为自己生命存在的基础。沈从文常念及自己对人类的爱:“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类,解释得比任何人庄严与透入些!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象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浮着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98]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http://www.nseac.com) 人类在面对自身身与心、人与外部世界的分离的事实时,在面对人的精神、人的灵魂、人的根基虚无化而环顾左右无所依恃时,寻求心灵的慰藉及精神的家园,往往走上艺术审美之途或宗教之途。沈从文走向审美之途,通过艺术去恢复、发展人的感性生命力,通过艺术审美使骚功不安的灵魂说得以安宁,沈从文的文学是为人类的。沈从文这时超越了其个人意识的局限,而深入到了集体的无意识领域之中,其艺术创作不再是作为个人抒写小我之一时得失哀乐,而是作为人类的灵魂在对全体人类说话,这时“每个诗人都为千万人道出了心声,为其时代意识观的变化说出了预言。”[99]沈从文认为,“一个好的作品照例会使人类得以在真美感觉之外,还有一种引人‘向善’的力量。……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至于生命的明悟,使一个人消极的从肉体理解人的神性和感性如何相互为缘……。或积极的提示人,一个人不仅仅能平安生存即已足,尚必需在生存愿望中,有些超越普通动物肉体基本的欲望,比饱食暖衣保全首领以终老更多一点的贪心或幻想,方能把生命引导向一个更崇高的理想上去发展。这种激发生命离开一个动物人生观,向抽象发展与追求的欲望或意志,恰恰是人类一切进步的象征,这工作自然就是人类最艰难最伟大的工作。”[100]基于此,沈从文把文学创作作为提升人的生存状态,解救人类自身敝病的自我赎救之途。艺术是人的一种生命生存和提升方式,“文艺活动作为人的生命本体的活动,必须从人出发,必须为了人——为了提高人自身,为了完善人自身,为了实现人的价值,为了使人得到高度自由和充分发展,为了使人更加审美化,更能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大写的人。”[101]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一般认为,文艺的这种以人走向全面自由为导向的功能是文学作为文化的一个元素的文化超越的功能之所在。一些文化元素在人们的社会化过程中产生的约束力,如伦理、道德、
政治、习俗等;另一些文化元素则在人们的想象力和自由意志的基础上不断实现突破和创新,文学就是其中的异常活跃的分子。文学创作主体根据自己的文化理解,依据一定的客观必然性超越现实文化,给文化输入新的信息。在文学世界里,于精神这个层面上,可从堕落处催人上进,从腐朽中化为神奇,从颓废处激化斗志,可营造一审美乌托邦。文学的这种文化超前性,给文化注入美的信息,和其他文化元素交换能量,并且在具备一定的现实条件的情况下,导致现实文化的变革。这是沈从文审美乌托邦营造的真正意义所在,他这种人为的乌托邦世界正是为了一现实美好世界的真正出现。因此他作为文化理解和文化闸释手段的文学创作就具有了人类学性的高度,这是一个艺术家实现人类终极关怀的必然之途。沈从文的文化闸释视阈中的“人类”意识和在此基础上的对人的生命生存的哲思,正是在为人类寻找一精神园,是“梦断桃源”后的“桃源重构”[102]。这种乌托邦式的审美理想,虽为空想,但只有这种对人类生命生存本真态的建构,才能导引人类上下求索,催人奋进,努力走向生命本真生存态的生活。因此,艺术的真正目的“不是要描述事物,而是要激发人类的情感;它们并非只是传递观念或思想,而是要促使人们去行动。”[103]沈从文创作及其作品的的人类学价值和意义,就在于此。“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104]按照沈从文的对人的理解和思索来对应我们的感性和理性生活,我们人类能够获取怎样为人的、怎样关爱自己的信息,这是沈从文对于人类的贡献,这也是沈从文创作思想的人类性的高度之所在。因此,我们可以补充成为:“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照我为人,可成其为‘人’。”如此说来,沈从文的确是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