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易代的偶然性与必然性(8)
2018-01-08 02:42
导读:崇祯3年 旱。 4年 旱。 5年 大旱。 6年 郑州大水,黄河冰坚如石。 7年 夏旱蝗。 8年 夏旱蝗,怀庆黄河冰。 9年 夏旱蝗,秋开封商丘大水。 10年 夏大蝗,闰
崇祯3年 旱。
4年 旱。
5年 大旱。
6年 郑州大水,黄河冰坚如石。
7年 夏旱蝗。
8年 夏旱蝗,怀庆黄河冰。
9年 夏旱蝗,秋开封商丘大水。
10年 夏大蝗,闰四月山西大雪。
11年 大旱蝗,赤地千里。
12年 大旱蝗,沁水竭。
13年 大旱蝗,上蔡地裂,洛阳地震,斗米千钱,人相食。
14年 二月起大饥疫,夏大蝗,飞蝗食小麦如割。
15年 怀庆地震,九月开封黄河决。
《豫变纪略》还抄录了吕维祺给朝廷奏折的全文。吕氏曾任兵部尚书,退休在家,目击河南灾情严重、备受征派增饷之苦,不吐不快。奏疏写于崇祯七年,字字沥血,不忍卒读:
盖数年来,臣乡无岁不苦荒,无月不苦兵,无日不苦輓输。庚午(崇祯三年)旱;辛未旱;壬申大旱。野无青草,十室九空。于是有斗米千钱者;有采草根木叶充饥者;有夫弃其妻、父弃其子者;有自缢空林、甘填沟壑者;有鹑衣菜色而行乞者;有泥门担簦而逃者;有骨肉相残食者。兼以流寇之所焚杀,土寇之所劫掠,而且有矿徒之煽乱,而且有防河之警扰,而且尽追数年之旧逋,而且先编三分之预征,而且连索久逋额外抛荒之补禄……村无吠犬,尚敲催征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燐,夜夜似闻鬼哭。欲使穷民之不化为盗,不可得也;使奸民之不望贼而附,不可得也;欲使富之不率而贫,良之不率而奸,不可得也。25
易代之际弃官返乡的宋应星,除所著《天工开物》向为学人推崇外,尚有刻于崇祯末的政论著作《野议》。他是预感到危机逼近的晚明“醒人”之一。在该书《民财议》一文里,点出了“民穷财尽”的时代要害,也说到了多年灾荒对北方农业生产的,亦转录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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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民穷财尽”四字,蹙额转相告语……其谓九边为中国之壑,而奴虏又为九边之壑,此指白金一物而言耳。
财之为言,乃通指百货,非专言阿堵也。今天下何尝少白金哉!所少者,田之五谷、山林之木、墙下之桑、洿池之鱼耳。有饶数物者于此,白镪黄金可以疾呼而至,腰缠箧盛而来贸者,必相踵也。今天下生齿所聚者,惟三吴、八闽,则人浮于土,土无旷荒。其他经行日中,弥望二三十里,而无寸木之阴可以休息者,举目皆是。生人有不困,流寇有不炽者?所以至此者,蚩蚩之民何罪焉!26
这一轮“小冰河期”,综合南北方志的记载,灾变的前兆可追溯至嘉靖前期,万历十三年(1585年)开始变得明显,但时起时伏,崇祯一朝才达到灾变的高峰,收尾一直要拖到康熙二十六年(1667年),态势呈倒U形。27魏斐德《洪业》开篇就注意到了自然灾害对当时中国社会和政局的影响,援引埃尔文的统计,1585-1645年,中国人口可能减少40%。28但从整个周期看,不是自然灾变立即就会引发社会动乱;清初顺治朝和康熙前期,尽管仍处于灾变期内,社会秩序却在逐渐修复之中,两者的关系绝非完全重叠“同一”。
呜呼,说不尽的明清易代种种历史原委!面对偶然、必然的难题,甲申之际的各种人,都表现出一种迷惘:说完全是天变所致,是也不是;否则“谋事在人”,又怎么说?难道混沌的历史,真像先哲王夫之在《读通鉴论》里所说,有一种神秘的综合力量在主宰,它叫做“气运”?那么,“气”是什么,“运”又是怎样产生的呢?
王夫之说“气运”,概念演绎得有点神秘,但反复读《读通鉴论》就知底了,老先生其实还是得从“人气”、“民心”上去发挥。每当王朝中后期,总会有神经过敏的知识分子凭感觉跳出来,大叫世风日下,国运不济,实际上却是:什么都可能发生,也可能什么都不发生。但有一点没有疑问,“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有忧患意识,意识到危机,说明还有希望。凡属王朝灭亡,都是麻木不仁,听不得危言耸听的警告,结果什么毛病都改不了,天灾人祸一齐奔来。天灾可能造成经济恐慌,若无人祸烈火浇油,“天崩地裂”也是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