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像与自我误认——拉康视线下的一种作家创作(7)
2018-03-02 06:22
导读:二, 记忆和记忆之间 对于与情人这一段经历,杜拉斯后来的叙述有多个版本。因为她“不能自持”。她想要澄清,甚至重构她的记忆。 劳拉的传记里总结
二, 记忆和记忆之间
对于与情人这一段经历,杜拉斯后来的叙述有多个版本。因为她“不能自持”。她想要澄清,甚至重构她的记忆。
劳拉的传记里总结了三个版本的情人的异同:杜拉斯描写的第一个情人是《抵挡太平洋的堤坝》里的,是个白人。他瘦弱、乏味、淫秽,爱偷看猥亵场面,毫无魅力可言,却喜欢勾引女孩儿,成天只想着这种事,玩弄猎物。第二个是《情人》里的情人,然后是《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里的情人。二者相较,前者更加瘦小,后者比较强壮,对自己充满信心。这两个情人都来自中国北方,满洲里,或者抚顺。肤色明亮,接近白种人。三个情人都是二十多岁,身体上都有明显的缺陷,长得不漂亮,肩膀很窄,身高低于普通男人。然而他们都非常富有,穿着精致的柞绸西服。还有手,因为身体上值得欣赏的只剩下手。杜拉斯笔下的情人都有一双精致的、高贵的、很小但是很漂亮的手。手还带着性的意味。外貌和身份都不能引起幻想了,只剩下性。“他那一双手,出色极了,真是内行极了。我真是太幸运了,很明显,那就好比是一种技艺,他的确有那种技艺,该怎么做,怎么说,他不自知,但行之无误,十分准确。” 一个纨绔子弟,喜欢勾引女孩儿,拥有这种技艺是情理之中的。而性也是杜拉斯唯一可以幻想的领域。
还有小女孩与情人的相逢。《抵挡太平洋的堤坝》里的相遇是这样:“她那时还没敢让情人成为中国人。他第一次出现时是个白人。还是个白人。富有,孤独。优越,丑陋,甚至是非常丑陋;也许,但是他有钱,那么有钱,戴者钻石的手闪闪发光。场面发生在兰姆餐厅。是母亲注意到这个家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女儿。‘为什么你要埋着头?’母亲说,‘你就不能显得可爱一点儿?’于是苏珊娜冲着北方的庄园主笑了。定下合约的笑。必须服从母亲——老鸨似的母亲。”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情人》里,杜拉斯重新描写了这段相遇:
“不是在兰姆餐厅,您瞧,就象我以前写的那样,我不是在兰姆餐厅碰到了那个有一辆黑色利穆新轿车的富商,而是在彻底放弃了特许经营土地以后,两到三年以后,那一天,我说,是在那样一种雾蒙蒙的光线和暑气中。……”
重新描写的画面,在偏离事实的同时朝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理想化的方向:给记忆中的自我形象——小女孩——穿上衣装,以便迎合自己的自我观赏欲。
三, 没有事实,只有记忆
实际上,终其一生杜拉斯都在重新构筑这段记忆。不是为了写作,而是为了她自己。因为写作对一个写作者的自我意识具有构成性的力量——
“我知道,在我写作的时候,有点儿什么东西正在形成。我让这些东西作用于自己,……就象我转向一片空旷的场地。”
空旷的场地,由写作过程提供。内容有待形成。形成内容的主人是杜拉斯自己。
杜拉斯在《写作》里讲述了她曾经对米歇尔·波尔特讲过一次的事情:
她独自一人待在食品储藏室等米歇尔·波尔特。那儿非常安静。
“我时常待在一些安静无人的地方。长时间的。那一天,在那寂静之中,我突然看到和听到身边的墙根有一只垂死的普通苍蝇。
为了不惊动它,我坐到地上,再也不动弹一下。
在整所房子里就我和它在一起。到那时为止,除了诅咒它们外,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苍蝇。……从小学会厌恶全世界的这一灾害,它传播瘟疫和霍乱。
我靠近它去看它如何死去。
它试着离开墙壁,在墙上它可能会被因花园的潮气而正在腐化的沙和水泥粘住。我观看了一只苍蝇的死亡过程。过程很长。它同死亡抗争着。也许持续了十分钟或十五分钟,然后停止了。生命该结束了。我仍呆在那儿看。苍蝇死在墙根,和我看到它时一样,它好象被粘到了墙上。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编辑) 我错了:它还活着。
……
我的在场使这一死亡变得更为残酷。我知道这一点,可我留了下来。为了看,看看死亡如何渐渐的降临到苍蝇身上。也是为了看看死亡来自何处。来自外面,来自厚厚的墙壁还是来自地面。它来自哪个黑夜,来自大地或天空,来自附近的森林或来自尚不可数的虚无,也许很近,也许来自试图发现苍蝇走向永恒轨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