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秦汉政治思想之嬗替(5)
2015-08-07 01:08
导读:汉武帝建元元年(前140年),即汉武帝即位后的第一年,诏丞相、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汉武帝亲自策问古今治国
汉武帝建元元年(前140年),即汉武帝即位后的第一年,诏丞相、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汉武帝亲自策问古今治国之道。董仲舒对策推尊儒学,建议以儒学统一学术,“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汉书·董仲舒传》),得到汉武帝的赞许。
董仲舒先后三次参与对策,对儒家学说进行了比较系统的引申论证。汉武帝在其策问中,首先提到帝王受命、上天降命的问题,说:“朕获承至尊休德,传之无穷而施之罔极,任大而守重,是以夙夜不遑康宁。”(《汉书·董仲舒传》)董仲舒在其对策中,也讲到了“更化”的问题。但实际上儒学并不可能对现有政体有所变更,而只能是为现实政治寻找“天人之征”。儒学的软弱妥协助长了汉武帝进行君主专制的自信心,到太初三年(前102年)举行封禅时,汉武帝的态度已经是“受命而王,各有所由兴”,“汉亦一家之事,典法不传,谓子孙何?”与初即位时有很大不同。
建元元年这一次推举的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人数很多,丞相卫绾提出其中“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汉书·武帝纪》)。
与贤良对策相配合,丞相窦婴、太尉田帉、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等人从政府一面推崇儒学,论及建明堂、设巡狩、改历、改服色等事。赵绾还将他的儒学老师申公迎到京师,其时申公已有八十余岁。但申公并没有对汉武帝有所帮助,汉武帝问申公治乱之事,申公回答说:“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力行”之说体现了先秦儒家的民重君轻思想,并非道家之语。《论语·颜渊》:“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但当时汉武帝正热中于“文词”,听了申公的话以后,默然无语,感到失望(《史记·儒林列传》)。
所谓“文词”,即指作为文饰的儒学。汉初不用儒学,一个重要原因是认为儒学繁缛难行,儒者文多质少。汉武帝即位后,多方延揽文学儒者,倾向于黄老的大臣主爵都尉汲黯曾当面指责汉武帝说:“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汉武帝利用儒学的性质(《史记·汲郑列传》)。
汉武帝建元五年(前136年),置五经博士。六年,窦太后死,田帉再度出任丞相。元光元年(前134年),初令郡国举孝廉,并再次诏举贤良文学,仍由汉武帝亲自策问。元朔五年(前124年),公孙弘出任丞相,始为博士官置弟子,学成以后第其高下,补郎中、文学、掌故等职。此后儒学利禄之路大开,公卿大夫士吏中儒学之士很快增多起来。史称公孙弘“习文法吏事,而又缘饰以儒术,上大说之”( 《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
元封元年(前110年),汉武帝遵循儒家理论,举行了隆重的封禅大典,标志着汉武帝的功业达到极盛。儒家学说认为,圣人王者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以告天地。在举行封禅之前,汉武帝令诸儒采《尚书》、《周官》、《王制》之文,草封禅仪。诸儒各持一端,数年不就。其后汉武帝听取兒宽的建议,“自制仪,采儒术以文焉” 。对于持有异议、认为不同于古的儒者,都予以罢免(《汉书·公孙弘卜式兒宽传》、《史记·封禅书》)。隆重的封禅典礼就这样确定下来。汉武帝的这一做法,实开汉宣帝、章帝封禅“天子亲制临决”之先河(《汉书·宣帝纪》、《后汉书·儒林传》)。
汉武帝“独尊儒术”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就是儒法兼用。西汉中期以后,儒学实际上并没有成为惟一的正统政治思想,法家思想同时也得到统治者的重视。儒家思想对现实政治政策只起一种辅助、维护的作用,所谓“独尊儒术”也只是名义上的独尊,法家思想才真实显示出汉代的政治本质。汉宣帝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汉书·元帝纪》)王道、德教指儒家,霸道指法家,明确揭示出汉代自开国以来兼用儒法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