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市民灵魂的深刻挖掘(1)
2016-01-12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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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老舍与张天翼同以塑造市民形象而誉满文坛,被称为“
[摘要]老舍与张天翼同以塑造市民形象而誉满文坛,被称为“双璧”。本文简要分析了老舍与张天翼笔下人物的不同点。老舍侧重于北方市民灵魂中的“柔弱”,而张天翼则侧重于南方市民的“愚腐”;老舍着意讽刺人物灵魂中的“苟且”,而张天翼重于人物“委琐”的特质;对洋化市民形象的讽刺,老舍批判了他们的“懦弱”,而张天翼则揭示了他们的“虚荣”。 [关键词]市民;灵魂 ;挖掘;
市民,泛指住在城市的本国公民(《辞海》)。按职业划分,它的基本群体包括小业主、商贩、小房产所有者、城市个体劳动者、无业游民以及下层小官僚小知识分子等。但他往往体现着其他阶层的性格特点,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他甚至还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代表性格。恩格斯在1890年6月5日的《致保·恩斯特》中指出:“在德国革命时期,小市民阶层具有胆怯、狭隘、束手无策、毫无首创能力这样一些畸形发展的特殊性格,这种性格几乎成为一种普遍的德国典型”。在我国,由于近代资本主义经济及其相应的意识形态并未得到发展,使生活在市镇中的人们的灵魂遭到更严重的戕害和扭曲,灰色的小市民于是被看做集国民劣根性和各种社会精神病态于一身的代表。因此,对市民愚昧、保守、落后、无知、麻木、怯弱的精神世界的揭露和批判便成为老舍和张天翼等现代作家改造国民灵魂的突破口。但又由于作家经历、文化教养、个性喜好等的差异使他们的作品在表现市民形象时又各有侧重。
一
由于地域的影响,老舍笔下的人物往往是以“柔弱”为核心的北方市民形象,而张天翼则更注重南方市民的“愚腐”内核。
老舍自幼生活在北京,北京属于古老的皇城,封建遗留根深蒂固积淀于人们的思想之中,常使人们的聪明才智受到遏制,自由、自觉的天性也日趋扭曲、变形,那种顺从忍让、委曲求全等内核被积淀成一种普遍的国民心态,这种心态渐渐潜移默化为一种以柔弱为核心的民族劣质。在老舍的笔下,无论是老派市民还是新派市民都具有这种内在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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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派市民形象系列有如张大哥(《离婚》)、马则仁《二马》等,他们是封建传统习俗的牺牲品,却又不自知,有的竟成为它的自觉遵守者和维护者,他们的柔弱在于他们的抱残守缺和愚昧执拗。对于将来,他们“茫然,所以无从努力,也不想努力”[1]102。他们对于任何新事物,只要“找不出规矩”[1]102,心中便无依无靠,“好像失去主儿的狗”[1]102。马则仁是这类形象中的代表,他是个从头到脚被异化了的人,是柔弱性格中消极因素的聚合体。他狭隘保守、妄自尊大、爱面子又不务实际,是受封建文化毒害很深的国民精神衰败的典型。不仅旧派市民如此,即使新派市民也同样具有这样的性格。如《老张的
哲学》中的王德,是一个以反抗者形象出现的人物,他敢于和恶棍老张顶嘴,甚至在老张打老婆时能挺身而出,给老张一记耳光。他既敢于恨又敢于爱,他能当面表达自己对李静的爱恋,在报馆里也敢于同丑恶现象斗争,虽然被解职也不后悔,颇有一股凛然正气。但同样是这个王德,血液中仍然不能除去柔弱的成分。家里人在他神志不清时,给他娶了一个根本不相识的陈姑娘来冲喜,他居然给冲醒了,按理说他该断然回绝或决然反抗,但他却“不由的心软起来,开始与她(陈姑娘)说话……,于是,他死心塌地帮助父亲做地里的工作,不敢再冒险去城中找事……”
[1]187这就是王德,一个看起来坚强勇敢,但是骨子里柔弱的青年。老舍笔下的理想市民与城市贫民都有这种柔弱的特征。
张天翼出生在远离京都的南方沿海城市——南京,从小随父亲游历于江浙一带,因此他对南方的市民的灵魂体会更深些。与封建势力强大的北方相比,那种古老世俗的积淀物似乎较弱,在新时代浪潮的冲击下,它变为另一种思想的附属物。这些人既承传了古老民族劣质中的愚蠢、可怜可悲,又吸收了资本主义文明中的虚荣、矫饰等糟粕,这都集中地表现在他们“愚腐”的灵魂深处。小官僚的有如邓炳生(《皮带》)和华威先生(《华威先生》),知识分子的有如老柏(《温柔的制造者》)等。邓炳生的“愚腐”表现在他对“官”的强烈的虚荣上,他挂上代表军官身份的斜皮带前后患得患失的内心世界便是如此。他来到首善之区找梁处长,请他“栽培”,因一时找不出恰当的空缺,而与上士住在一起,上士是“读书人”,是先进者的代表,于是自己也似乎沾染成为有识之士,他能够、也敢于大骂“长”之类的人物,可是当他摇身一变成为带皮带之人时,他又后悔当时与上士们在一起时的失言,怕别人在背后里谈论他的“高等小学没毕业”[2]19,甚至于常去偷听人家说话。而他带上皮带是想在“他回乡去的时候,用额头看人”[2]16。这种“愚腐”不啻于阿Q当年想革命的用意。华威先生是抗日战争时期典型的包而不办的官僚,他整天坐黄包车里“忙”个不停,而实际上他只会作两分钟空洞的指示,更没有为抗日做什么工作,他甚至连一次汇报都没有听过。他“忙”是为了抓权,唯恐作不成“领导中心”。他那多变的市侩表情溢于言表,他的虚伪骄妄、浅薄、庸俗与色厉内荏的性格黏合在一起,集中突出地表现了“愚腐”的灵魂内涵。张天翼其他作品中的人物身上也同样具有这种“愚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