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说书体”小说文体特征新探(1)(2)
2016-11-10 01:16
导读:再次,“说书人”为了更好地驾驭纷繁复杂的人物故事,也需要对人物进行分类、定性,赋予人物以不同的角色身份。著名评书艺术家连阔如曾说:“说评
再次,“说书人”为了更好地驾驭纷繁复杂的人物故事,也需要对人物进行分类、定性,赋予人物以不同的角色身份。著名评书艺术家连阔如曾说:“说评书的艺术和唱戏的艺术都是一样的。唱戏的角色分为生、旦、净、末、丑,表情分为喜、乐、悲、欢。文讲做派,武讲刀枪架儿。评书的艺人每逢上台,亦是按书中的人物形容生、旦、净、末、丑,讲做派,讲刀枪架儿。”②倘若人物性格矛盾、复杂,角色定位不明确,“说书人”就很难把握、记忆并演绎出这个人物的性格特点。因此,根据说书的需要,“说书人”常要设置几种人物类型,并设置对立方的人物类型,由此构成一定的人物关系模式。研究民间说书的专家戴宏森,曾从大量的长篇书目中归纳出一个由书胆、书领、书筋、书师、书柱、“反座子”(含书贼)构成的“六位一体”的人物模式③。“书胆”是指书中的主人公,是左右书情发展的核心人物,如《水浒传》中的宋江、《杨家将》中的杨延昭、《说唐全传》中的秦叔宝、《说岳全传》中的岳飞、《三侠五义》中的包拯等;“书领”是书中能够制约书胆和全书命脉的领袖,如《水浒》中的宋高宗、《杨家将》中的宋太宗、《说岳全传》中的宋高宗等;“书筋”是书中的正面诙谐人物,如张飞、李逵、程咬金、牛皋等;“书师”是书中辅佐主人公的正面智慧型人物,如诸葛亮、吴用、徐懋功、刘伯温等;“书柱”是协助主人公的配角,如辅助岳飞的马前张保、马后王横,辅助包拯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等;“反座子”是代表反面力量的人物类型,如《水浒》中的高俅、《说岳》中的秦桧、《杨家将》中的潘仁美等。正是靠这种人物关系模式,“说书人”才掌控了一部大书中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各种矛盾冲突,有条不紊地演绎出丰富多彩的故事。
(转载自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 不言而喻,如此设置人物关系,突出人物性格,难免会让人物不同程度地带有理想化、类型化甚至脸谱化的特点,但是从“听众”接受、书场演出以及说书经验的总结与传承等实际需要来看,这样做又是非常必要的和行之有效的;而且,考虑到“说书体”小说塑造的大批英雄人物,能以不可思议的艺术魔力潜入平民大众的心里,致使农工商贾、妇人孺子莫不向慕神往,我们也不该简单地说这些人物形象没有多少审美价值。
二
“说书体”小说都是比较典型的消闲文学,它以讲故事娱人为本位,因而非常注重故事情节的编撰与建构。但是阅读“说书体”小说,我们常会感到不少小说的故事情节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套下来的,例如《杨家将》、《说岳全传》、《说唐后传》、《说唐三传》、《说呼全传》、《五虎平西前传》、《五虎平南后传》,以及《粉妆楼》、《万花楼》等,其所叙内容不外乎就是:番邦入侵或打来战表,朝中选派良将,奸臣勾结番邦、残害忠良,忠良之后破敌立功,得胜还朝,铲除奸臣。书中一些情节关目也常常雷同,如两将交锋、攻关劫寨、比武夺印、设台打擂、力举千斤闸、枪挑铁滑车、摆阵破阵、盗宝拿贼、摆空城计、祭铁丘坟、三请某某人、三打某某地,以及美女抛打绣球、女将坐山招夫,或番邦少女爱上中原小将,等等,诸如此类,屡见不鲜。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陈陈相因的现象?
如果对民间说书有所了解,就会明白这就是艺人常说的“摘挂”或“翻瓤子”。戴宏森说:“历代说唱艺人要说好长篇书,在市场上立住足,就必须掌握足够多的故事、事件、语言的‘部件’、‘零件’,以便对书情作随机处置,逢枝开花,遇路转弯。从别的书目中移植叫座儿的部分书情,改头换面,借树开花,叫做‘摘挂’。”④“摘挂”对于艺人学艺、说书,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艺人在出道之前,首先是大量听书。连阔如说:“早年说评书的收徒弟,做徒弟的跟着师傅在场内听活儿(听活即是学书)”,“若是记性好的人,听个几年评书,怎么也能听会了一套两套的”。⑤金受申也说:“过去评书演员大部分是先有了职业,平日因为爱好评书,就天天听书,日子久了,拜了师就能说书。”师父教徒弟也是让他掌握某部书的情节梗子和一些基本的书套子⑥。耿瑛还说:“个别艺人没真正学过一部书,东听一点,西听一点,把人家的精彩回目七拼八凑都拢到自己这部书中来。也有的是某一艺人说不好书,同行们出于江湖义气,大家帮助,每人把自己的拿手书中的一个‘大坨子’给了他,他重新串连在一起,凑成了一部‘新书’。”⑦即使是艺人自己“纂弄”某部书,他也难以摆脱一些情节套路的影响,而多半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金受申说:“评书演员怎样进行创作呢?有的是个人制作,如石玉昆纂弄《三侠五义》,白敬亭纂弄《施公案》,都是个人创作,书中大梁子,不外乎藩王造反、皇帝家丢宝找宝、钦差大臣放赈等等庸俗套子活。”⑧如此一来,由艺人说书成果改编而来的“说书体”小说,出现情节套路化、关目雷同化的现象,也就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