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的意义:从“礼仪之争”看基督教学术争论(3)
2015-11-20 01:00
导读:基督教入华对中国的“天人合一”即人与自然混沌不分的文化提出批评。我们很难相信“以民为本”就是古代中国的“以人为本”的人权。“以人为本”断
基督教入华对中国的“天人合一”即人与自然混沌不分的文化提出批评。我们很难相信“以民为本”就是古代中国的“以人为本”的人权。“以人为本”断乎不同于“以民为本”。中国古代“民为邦本”,是说自然状态的“民”是根本,即自然状态的未脱离必然性的混沌未分的未走上自由的“民”(而不是人)被皇帝当作“本”(民为邦本的“为”的主动者是谁?谁以民“为”本?)。中国古代重山水画、花鸟画,而不重人物画;重田园诗、花间词,而不重人的主体性。人,遥不可及的小小的人,被点缀在湖光山色之中,没有透视,没有远近之分。花间词的主题是绮情闺怨,反映的是晚唐五代的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与近代的文艺复兴的人的解放不可同日而语。中国天人合一中的“人”尚未脱离自然的襁褓,人缺乏主体性。基督教的上帝却不是自然的主宰,而是历史的主宰,是人的主体性的保证。我以为基督教的上帝是人的上帝,而不是自然的上帝,是个人的上帝,而不是国家的上帝。个人灵魂单独与上帝沟通。这上帝对中国传统宗教是一种批判。“礼仪之争”是对中国祭天拜地的旧礼仪的冲击——这礼仪仍在流行。
中国传统宗教礼仪仍停留在自然崇拜和人身依附上,缺乏基督教对超自然的历史中(超自然而不是超历史)的上帝的崇拜,难免对皇帝、皇权、族权的神化和个人崇拜。基督教传到中国,就夹杂了皇权崇拜——康熙在教堂信手涂鸦地题词,以为在教堂里可以搞个人崇拜(可参看李天纲书)。他又把中国天人合一的苍苍有形之天当作崇拜的对象,表明一个农业宗法社会的宗教对自然力量的恐惧与服从。传教士有关“礼仪之争”则表明对中西宗教的差异的辨明和辨析。西方哲学重分析与分别,我们应当学会分析。这种
宗教学术自由问题断不可以由中国皇帝禁绝讨论。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发布) “礼仪之争”在中国成了拒绝西方文明的借口,然而却成了欧洲人吸收中国思想的一个极好机会。览此一段历史,今天中国士子可以过一回“自大瘾”了,可以借外国人之口,大大地夸奖一下自己祖先的“文明”。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时(以及现在)大量向西方译介中国经书的,恰恰是西方人,而不是中国人。正像当时向中国大量译介西方著作的不是中国学者,而是西方学者一样。个中奥妙,雍正皇帝一语道破。他对西方传教士下“逐客令”时说:“试思苟我遣和尚喇嘛到贵国宣传彼等之教,尔等将何谓乎?”雍正对宗教文化之交流感到茫然。他误以为西方传教士是国王、皇帝、政府派出的。他不了解传教士的自我献身精神。他不知道,如果东方佛教徒到西方弘扬佛法,那也是会受到欢迎的。今日之美国甚至建有中国道教观庵,就是证明。雍正的意思是,我们不去,你们也别来。宗教也好,哲学也好,足以成为“敌人”危害中国王朝的工具。大家最好相安无事,老死不相往来。
百年来,中国社会的急剧变革和近代思想发展已经彻底否定了中国的旧“礼仪”(含天人观、孔子观)。然而不少文化人,尤其是宗教学者,却出于对罗马教廷及所谓中国“传统文化”的先入为主的偏见,刻意维护本土礼教,美化康熙、雍正诸帝的禁教行为。中国丧葬、祭祖、祀天等“礼仪”究竟是一种宗教,还是一种社会生活习俗,这并不重要,因为仪节与宗教互相包含,断难一分为二。问题在于,即使是一种社会生活,它也可能同纯正基督教信仰存在着矛盾(如纳妾、缠脚、冥婚)。我们中华大帝国有高度发达的科技、杂技,可以镂空鸡蛋画万里河山图,当代人喜欢画百匹骏马。我们的
舞蹈、杂技,堪称世界一流,破解哥德巴赫猜想亦如探囊取物,指日可待,皇冠明珠非我莫属。但也得承认,论到哲学、神学、宗教、
美学、
伦理学,咱们的确不及西方各国。老老实实地迎接传教士,乃是一种美德。造成排外状况的原因是,中国的皇帝佬儿什么都管。据说连马桶这事他也管——大概马桶的大小不能超出规矩。这样做的结果是:民间建筑不敢逾矩,不敢僭越,因而断无卢浮宫、巴黎圣母院那样的建筑。皇帝管“礼仪”,这是孔夫子以来重视“礼仪”的延续。然而持马克思主义枪法的学者们怎么忽然匍伏在皇帝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