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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禅学毕业论文(5)

2014-10-02 01:15
导读:其次,既然作为诗之本体的感情不可言说,那么诗人要想把它传达给别人,就必须放弃用语言直接表述诗情的企图,而只能把引发自己诗情的契机用语言表


其次,既然作为诗之本体的感情不可言说,那么诗人要想把它传达给别人,就必须放弃用语言直接表述诗情的企图,而只能把引发自己诗情的契机用语言表述出来交给读者,让读者心灵在这契机的感发下而体验到曾经发生在诗人心中的感动。概括地说,诗人在诗作中所表述的情感契机不外乎是两种:一种是引起自己诗情的内心意念;一种是触发诗情的外界景物。前者如陈子昂的《登古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诗人登临古台,想到有限而短促的人生与永存的宇宙相比实在渺小得很,.这一意念使他的心灵发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他为了把这一感动传达给读者,就把引起感动的意念契机写了出来。后者如薛道衡的“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昔昔盐》),抒情者眼望暮春之景,心中触起怀念征人的悲怅,诗人为传达这种情感,便把触发思妇怀念之情的景物契机写出来。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途径,诗人在诗中所直接描述的都不是作为诗本体的情感自身。如果把诗本体比作一个目的地,那么诗中所描述的充其量不过是通往那个目的地的一条路、一座桥。中国古代诗学中常以“意外”与“象外”来论诗之精髓,实际上正是指出诗本体是在诗中所直接描写的意念和形象之外的。读者赏诗,要想真正得到诗本体,必须既凭借诗中所直接描写的东西而最终又要超越它们,即以自己的体验把诗人没有直接说出的情感在心头寻味出来。宋人杨时说;“学诗者不在语言文字,当想其气味,诗之意得矣”(《龟山语录》),明人方以智说:“必越浮言者,始得其意,超文字者,乃解其宗”(《文章薪火》),都讲的是欣赏作品时对作品中所描述的东西的超越。而这一过程与禅家对道体的参悟过程是很一致的。禅家对于道体,首先强调它不可言说,所以主张“不立文字”、“不由文字”,而主张“以心印心”,然而第一,绝对废弃语言的传道实属不可能,第二,从禅门传道的事实来看,他们虽然反对看经,但任何一位禅师为了接引门徒,都不废语录话头。曾经有人问神会:“道既无名,何故言道?”神会回答:“道绝不自言,言其道,只为对问故”(《神会禅师语录》),这里虽然强调的是语言出于不得已,但实际上也等于告诉人们,以语言来传道是不可避免的。正如玄觉禅师所说:“妙旨绝言,假文字以诠旨;真宗非相,假名相以标宗”(《禅宗永嘉录》)。宋代盛行“看话禅”,那更是得凭借语言的。有人讽刺禅宗的是从“不立文字”到“不离文字”,其实站在禅宗的理论上来看,这“不立”与“不离”并非矛盾,因为禅家总是明确地告诉人们,任何语言都只是引人人道的阶梯,它只指向道体。大珠所谓:“得意者越于浮言,悟理者超于文字”(《大珠禅师语录》)。参禅者如果死抱着祖师所讲的话不放,那就会“死在句下”,永远不能悟道。参禅者对语言既凭借又超越的过程与赏诗的情况是完全一致的。 (转载自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

再次,因为诗的本体是一种超思维的的情感,所以读者赏诗时,也就不能用思维,而只能用体验。所谓体验,即泯灭物我的分别,自然涵泳于诗中所提供的具体情境之中,而思维则不然,它在本质上是“我”这个主体站在对象之外,对对象进行审视、探究的一种心灵行为。因此,中国古人一向反对以单纯的理智探究来读诗,朱熹说过;“看诗不须着意去里边分解,但是平平地涵泳自好”(《诗人玉屑》卷十三引),杨时说:“仲素问诗如何看。曰:诗极难卒说,大抵须要人体会,不在推寻文义”(《龟山语录》)。清人张裕钊在一封书信中对这个道理说得更详确,他说:读诗“必讽诵之深且久,使吾之与古人诉合于无间,然后能深契自然之妙,而终极其能事。若夫专以沉思力索为事者,固时亦可以得其意,然与夫心凝神释,冥合于言意之表者,则或有间矣”(《答吴至甫书》)。而读诗时对本体的体验之排斥知解、思维,与禅家对佛法的体悟正同。禅家认为佛之本体乃是没有发生主客分别的“真如自性”,而一切对它的知解思维只会使这一绝对的自性蜕变为主体的对象,从而失掉了它的本来面目。在禅宗那里,所谓“觉”与“迷”,与世俗的定义正好相颠倒:一般人所谓觉悟,是在动心起念之后,在意识中对事物形成一个清晰的知解,而在禅家看来,知解的形成正是“迷”,对意念、知解的离脱才是真正的觉悟,故四祖道信管对佛法的冥契,印证叫“离念之本觉”。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主张以无心的直觉体验去证道,此所谓“悬解”,而反对以有意的思维去求道,此所谓“拟心即差”。洞山良价偈云:“拟将心意学玄宗,大似西行却向东”(见《五灯会元》卷六,《九峰道虔禅师》),黄檗也说:“举心动念,即乖法体”。有人问黄檗:他说的话讲的是什么道理,他回答:“觅什么道理?才有道理,便即心异”(《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总之,以知解求道,愈骛愈远,而放弃知解,直下无心,却会随处证得,此即拾得诗所谓“见时不可见,觅时何处觅。借问有何缘,却道无为力”,宋僧陈体常偈诵所谓:“有意觅渠终不遭,无心到处尽逢伊”(《苕溪渔隐后集·缁黄杂记》)。参禅者对佛本体的体验与赏诗者对诗本体的体验,在超思维这一点上是一致的,宋人张扩说:“说诗如说禅,妙处要悬解”(《东窗集》卷一,《括苍官舍夏日杂书》之五);清人方东树亦云:赏诗“殆如禅家之印证,而不可以知解求者”(《昭昧詹言》卷一),都是在这-一点上把诗与禅联系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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