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怀旧学毕业论文(6)
2014-11-02 01:05
导读:南国的浮现 如上所述,90年代的怀旧潮中,最为集中而引人注目的,是小说和电影中南方的浮现。如果说怀旧表象涌现的功用之一,是成功地跨越话语断裂
南国的浮现
如上所述,90年代的怀旧潮中,最为集中而引人注目的,是小说和电影中南方的浮现。如果说怀旧表象涌现的功用之一,是成功地跨越话语断裂,重建或曰整合与现实的叙事;那么,记忆或想象的南方便成为一个重要的文化踏板。一个有趣的事实是,80年代的文学、表象中充满了“北方”(准确地说是西北与东北)的形象:无论是寻根小说、知青文学、第五代电影或政论式的电视专题片中,凸现的是悲歌狂舞的红高粱、“一片神奇的土地”、苍凉干涸的黄土地、浊流滚滚的黄河。如果说,80年代文化的全部努力便在于充分有效地传达构造一个历史断裂的表述,构造一处无往不复的历史轮回舞台并宣告彻底的送别与弃置;那么北方或者说黄土地的形象便成了这一表述的物化形式。借用80年代一个流传颇广的说法:“让历史告诉未来”,那么在80年代的叙事空间中,似乎北方成为中国历史的象喻;而南方(此处的“南方”特指珠江三角洲及更南端,这或许由于深圳式的新都市的崛起)则成了未来的指称。而90年代尽管事实上作为80年代的或曰文化逻辑的伸延,但在文化表象上却似乎是一次翻转。如果我们将80年代精化视为一幅壮观的图画;那么90年代文化——精英的或大众的便象是翻转画面裸露出的粗糙的画布;反之亦然。如果说80年代文化着力于展现嘎然有声的历史阶段的划定与历史断裂的描述,那么90年代则更多地在一种“临渊回眸”或怅然回首的姿态书写历史的绵延;或者说是个人与命运的故事中书写生命之流。
作为这一文化及其表述之翻转的一部分,中国历史空间的象征由北方而为南国(这一次的南国特指江南)。北方——或曰“西部”,曾以黄河故道为核心象征,指称着一部必需告别、或已然终结的“空间化”的历史;而南国则还历史以时间和生命的形象。80年代后期,南国首先复现在新潮小说家的笔下,但彼时,在苏童莽莽苍苍的罂粟地和悲歌狂舞的红高粱间尚存在着某种默契与共谋;而自《我的帝王生涯》、《活着》、《边缘》等作品起,于南国的历史底景上凸现出来的是个人与命运故事,作家们开始在历史暴力、权力更迭、人世劫难间书写穿行其间的生命迷舟。一份叙事语调中悲悯、怅惘与创楚,为80年代历史反思或长焦叙事中的冰冷非人的中国历史景观赋予了某种怀旧的晖光与依恋的韵味。而悄然登场于90年代的青年女作家须兰,则以她特有的那个出没于劫难场景中的恍惚凄楚的个人,为历史场景涂抹了一脉幽暗但毕竟有着些许情意的夕照:那是一个“仿佛”的瞬间,那是一份不为外人知的“闲情”、一付被遗忘了的“红檀板”。于《纪实与虚构》后再度变风的王安忆,以她的又一长篇《长恨歌》丰满了这一文化的“转型”与症侯。不再是“大话”,而是“流言”与私语。一个微末的女人,一个历史边角料般的生存;如同须兰小说中那个幽灵般漫游的个人——阿明或良宵,王安忆的王琦瑶以逃避和苟活的方式滑过了历史的巨变,如同因遗忘而苟存的、旧的一束枯萎了便不再凋谢的干花。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整理)
从某种意义上说,90年代长篇小说潮的涌现,除却其文化市场的与特定的因素外,正在于叙事中的时间维度的复活。人们再度试图把握时间,把握在时间中伸延的历史,而不再是某些范型、仪式与场景。如果说,80年代文化中西北苍茫、枯竭的土地,用以指称中国历史;深圳、珠海、海口等新兴城市,用来象喻中国的未来;那么此间似乎被疏漏、被越过的江南、上海,则突然为90年代所“发现”并钟爱,用以书写历史并负载一份怀旧的怅惘与闲情。显而易见,江南、上海的文化浮现无疑联系着八九十年代上海的腾飞与长江三角洲经济的繁荣,它无疑是与地域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地域文化要求的呈现。上海、南京、广州,间或成为经济、文化多元化进程中渐次形成的多个中心。但作为90年代的一个全国性的文化消费热点,南国的浮现却无疑显露着一种超地域的怀旧心态。事实上,90年代,毋须乎文化的辨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便可通过商城、高速公路、快餐店风景、名牌专卖店、电视广告与巨型广告牌、电脑感受到一个无可抗拒的全球化进程对当代中国社会的改写;一种潜在而深刻的身份认同危机在不同层面、不同程度上侵扰着当代中国人;生存或欲望,个人或民族,社群或地域,“中国”或“世界”。怀旧潮无疑是此间建立身份表述、获取文化认同的诸多路径之一。于是,上海,作为近代史上的重要“移民”城市,作为昔日的“东方第一大港”、“十里洋场”、“冒险家的乐园”,作为当代中国史的潜记忆——一处必须通过遗忘来获得书写的历史,便成为恰当而必然的发现。作为一个特定的历史与现实空间,上海复现着中国从属于“世界”的历史段落;并以它昔日(或许是今日或未来)的繁华旖靡、机会或奇遇提供着盈溢些许颓废但诱惑可人的故事及其背景;在90年代的文化翻转中,上海,压抑并提示着帝国主义、半殖民地、民族创伤、金钱奇观与全球化图景。——革命的历史、同时是“革命之前”的历史。知识分子或大众可以接受或拒绝一个宗族文化乐园的叙事(《白鹿原》),拒绝间或唾骂一处古城“废都”,但迄今为止,尚未出现对上海、江南历史表象、叙事的明确拒斥。在想象的怀旧景观中,历史中的上海、江南成就一个文化的跳板或浮桥,使我们得以跨越、安渡文化经验与表达断裂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