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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刘小枫的救赎:身体或灵魂的选择
刘小枫认为西方精神的最高境界是受难的人类通过耶稣基督的上帝之爱得到拯救,人与亲临深渊的上帝重新和好,耶稣基督的上帝“在未来将改变一切,把人从罪恶、苦难和死亡中解救出来,把人类引向终极正义彻底的和平和永生的上帝……无论什磨苦难和不幸都不能扼杀上帝在耶稣的受难中启不给我们的拯救之爱和希望……”[2]。刘小枫所说的“拯救”,是正视苦难、弘扬爱心、迈向超越,即不断地超越苦难、罪恶与不义,最终获得拯救。刘小枫认为人在自己的悲惨处境中无力自救,只有依靠上帝的救恩,把救赎的温爱带到每一个苦难生灵的深处。在他看来基督教信仰根本否定人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修身养性、行善为义,人靠自己找才不到终极的真理和生命的归属,只有上帝自己来找人,向人启示自己,人才能回归上帝,相信上帝救赎的人,可以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与价值的本源。刘小枫所谓的爱,虽与世俗的爱有联系,却在质上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具有至上价值的绝对的爱,是包容了一切人和一切事物的至善。他认为个体生命通过荣显水恒的圣爱获得了自身最终的意义和价值。刘小枫认为个我之爱怎堪承受生命之重,世间惟有超越凡俗的圣爱可载负一切,并认为爱的真谛在于奉献,他将自我牺牲的爱看作是上帝之爱的一个典范和象征,意指着上帝超愈任何法则和限定的救赎之爱,刘小枫还进而认为上帝所倡导的爱是给予的、倾身倾心的爱,决非互惠的爱,“基督教的圣爱要求超越人的本然情感……提升到神性信念的透明性中来……爱最终意味着感性个体与绝对的至高无上的纯全存在的相遇”。[3]刘小枫强调,正因为基督教的爱以至善至爱至美的纯全存在为依据,他才成为超越现世形态和自然形态的一种拯救力量,圣爱凌驾于道德的绝对命令之上,对邻人的爱、自爱都只能从圣爱之中引导出来。不仅如此,刘小枫还提出爱应清除现世人伦的褊狭和秩序,宝玉的“情不情”就是对“亲亲”原则的抵制,情要超越伦常之情才不至受现世社会规定的侵害,“摆脱了自然的偶然因素,才使得爱心得以广被众生”。[4]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www.nseac.com )
刘小枫的《沉重的肉身》以现代性伦理的叙事为纬语,演绎着现代之后的个体偶在以身体之维去体认和追寻人生意义和生活幸福的可能性,也即以身体为体验场,以个体身体的亲在展开对幸福的自身想象。正如刘小枫所言:“伦理问题,就是关于一个人的偶然生命的幸福以及如何获得幸福,都围绕着一个人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5]身体在现代己经不再充满痛苦和压抑的沉闷的叹息,现代个体实实在在地拥有肉身,那么,身体可否有能力去设想幸福和自由的生存景观呢?
刘小枫在他的书中大加称赞卡尔维诺的《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和昆德拉的《被背叛的遗嘱》,因为这两本著作所体现出的强烈的世纪末使命意识,正暗合了他一直在探讨的对社会、对人类含着悲悯救赎的伦理问题:什么才是一个人偶然生命的幸福,应该如何追求这种幸福?
如他的《诗化哲学》、《拯救与逍遥》准确地记录了这个时代难以磨灭的思想印迹,《沉重的肉身》也始终努力把握着这个时代的本质疑问:在苏格拉底讲述的“十字路口上的赫拉克勒斯”的故事中,面对生活,我们该选择代表感官适意、享受和幸福的卡吉娅还是辛劳、沉重却美好的阿蕾特?如果选择后者,为了体验美好的生命,却让身体因承受灵魂而变得沉重是否又真的有必要?一直以来,我们都在犹豫着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尽管我们早就清楚,卡吉娅的幸福与不朽在于她只知道感觉自己身体的悲欢,而阿蕾特却能通过身体成为灵魂的居所而感受到一切美好的声音和景致,虽然,身体也会因为承负灵魂而辛劳沉重。正是我们的犹豫,现实中物欲泛滥,肉欲狂欢,而精神却在无情的消费和亵渎中逐渐萎缩。
为了在后现代的社会里为个人找到判断幸福与生命价值的标准和追求幸福与人生意义的途径,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叙述中,刘小枫把一种蕴涵个体在世态度的宗教伦理救赎的意识和情绪,沉淀在了灵与肉的交战中:对卡吉娅或阿蕾特的必然选择,代表的是人的身体与灵魂争夺支配权的必然冲突。卡吉娅带给人的幸福生活虽然轻逸,但只是享乐,她会使人的身体脆弱不堪,心灵没有智慧:阿蕾特却能使人的身体成为灵魂的仆人以此拉住神明的衣襟,从而使生活因为沾染了神明的光润而变得美好。作为有选择能力的主体—人,赫拉克勒斯也许最初会沉溺于身体的在世只服从于身体的卡吉娅的轻逸,可一旦他接触到另一种由灵魂产生的身体的负重,在精神与肉体的互相重叠中,在体会到身体仅有的一次性却十分丰蕴的命运价值的阿蕾特后,他便能察觉到前者的虚无、肤浅和贫乏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仿徨。的确,“灵魂与肉身在此世互相寻找使生命变得沉重,如果它们不再互相寻找,生命就变轻。当肉身不再沉重,身体轻飘起来,灵魂也就再也寻不到自己的栖身之处。”[6]在当代社会,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越堕落就越快乐,然而在纯粹物质的、不断重复的、随意轻率的肉欲狂欢中,人的身体却越来越迟钝和麻木,甚至丧失辨别差异的能力,这也是他们无法否认的事实,那就是越快乐越惶惑,快乐是短暂的,而惶惑却无处不在。所以,要想在迷失自我的地方找回自我,找回一种情感的深度,必须依赖灵魂精神的视觉。只有维护精神的完整,肉身的意义才能得到承认进而提升为生活最充实的象征,而不是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