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聊斋志异》中的小文(1)(3)
2017-04-19 01:10
导读:有的构思系于一物,或以之贯穿全篇,或以之照应首尾,从而形成一个严谨而巧妙的结构。《橘树》就是以一株小橘树贯穿全篇的。刘公任兴化令时,其幼
有的构思系于一物,或以之贯穿全篇,或以之照应首尾,从而形成一个严谨而巧妙的结构。《橘树》就是以一株小橘树贯穿全篇的。刘公任兴化令时,其幼女接受了道士送的一株小橘树,刘公离任时将其留在了兴化;若干年后女已出嫁,其夫适为兴化令,则橘树已十围,实累累以千计。女未至时,橘不结实;女在此三年,繁实不懈;第四年,憔悴无花,至秋,女因其夫解任离去。作者在“异史氏曰”中写道:“橘其有夙缘于女与?何遇之巧也?其实也似感恩,其不华也似伤离。物犹如此,而况于人乎?”英国学者洛斯说:“情感的语言则诗意盎然。心灵不论为何种情感所激动,都终将凝于那激动它的事物之上。”(注:洛斯:《希伯来圣诗讲演集》,《镜与灯》,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116页。)蒲松龄是借橘树写人情,他把情感凝于橘树上,把橘树写得具有了人情,因为感情色彩很浓,所以具有盎然的诗意。以一物照应首尾的,可举出《浙东生》为代表。以构思论,与《橘树》同为佳篇;以感情色彩论,则两篇各异其趣。《浙东生》是以网来实现其构思的。网不是一张,但都是用来对付野兽的东西。一张是打猎用的,一张是盖虎圈用的。这两张网,一前一后,表现了人与狐之间的一还一报。浙东生房某将一张猪网蒙住了与其相狎的狐女身上,狐女受惊后化白气逃出;房某又被狐女扔在了盖虎圈的网上,吓得半死后被园丁救出。他们各吓了对方一跳但结果都平安,他们扯平了,开了一个玩笑,而用的都是网,前后映照,趣味由之而生。此篇也许并没有什么深意,但好看,有幽默的成分,尤其是构思耐人寻味。
有的构思像童话,像寓言,写的是世情,却有孩子般的天真;文止数行,构思盖非止一日;明明是超现实的事,而让人觉得像真的发生过。《钱流》写一个叫杜和的人,偶在园中,见钱流如水,深广二三尺许,杜惊喜,以两手满掬,复偃卧其上,既而起视,则钱已尽去,惟握于手者尚存。这是一场令人激动着忙的闹剧。古人咏钱的诗文颇有一些流传于世,比如“东手接来西手去,别时容易见时难”,咏的就是钱的来去如流水。此篇的构思。是将比喻付诸形象。《红毛毡》更像一个童话:“红毛国,旧许与中国相贸易,边帅见其众,不听登岸。红毛人固请:‘但赐一毡地足矣。’帅思一毡所容无几,许之。其人置毡岸上,仅容二人;拉之,容四五人;且拉且登,顷刻毡大亩许,已数百人矣。短刃并发,出于不意,被掠数里而去。”红毛国,是当时对荷兰人的称呼,自明以来,荷兰商船,强求通商,屡扰漳州、广州、台湾、澎湖等地。此篇即据事实构思,用一块象征其国的毡,揭露了它狡猾诈骗、得寸进尺的侵略者本质,文虽小,题材却大。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除整体构思外,有些局部的构思也堪称精妙。《狐女》写狐女与其所爱在乱离中遇于荒野,因无住处,女遂暂创一室,并笑曰:“君自居,明日即以相赠,金铁各千万计,半生吃著不尽矣。”此室为一“铜墙铁柱,顶类金箔”,“四周并无门户,而墙上密排坎@②”的高亭。天明狐女已去,高亭顿失,“惟四针插指环(按指顶针)内,覆脂合(盛胭脂的小盒)其上”而已。狐女如摆积木,而许以“半生吃著不尽”,这一局部的幽默,增益了全篇的活泼色彩。《单道士》写单道士工于幻术,韩公子求其术不得,思挞辱之,单乃设酒与韩家诸仆话别。作者构思其脱身的方法是:“单于壁上画一城,以手推挝,城门顿辟,因将囊衣箧物,悉掷门内,乃拱别曰:‘我去矣!’跃身入城,城门遂合,道士顿杳。”这一构思,既合于单道士工于幻术的特点,又给了他一个作最后表演的机会,实际上是让读者又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构思达到这种境界,在志怪小文中是很少能够逾越的。 三 有了精彩的构思之后,生动的描写就成为小说的当务之急。《聊斋》小文与别人的此类作品的差别,第一就在描写的是否生动或生动所达到的程度如何。生动的描写一向被看作是一种技巧,这原没有错,但这种技巧之所由来,是生活。即使是天才的作家,若不从生活中取营养,他那枝笔也会成为一枝枯笔。自然,虽泡在生活里却不是天才,再丰富的生活也不会变成生动的描写。蒲松龄是一流的天才,又积累了丰富的生活阅历,所以每一命笔,总是缤纷多采,生动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