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的“述”与“录”(1)(2)
2017-08-08 05:16
导读:这样复杂的关系自然是单纯、蒙昧,不谙人事的曾广贤难以理解的。尽管如此,禁欲规范带来的对身体的惩罚与随之而来的心灵戕害是任何使其合法化的理
这样复杂的关系自然是单纯、蒙昧,不谙人事的曾广贤难以理解的。尽管如此,禁欲规范带来的对身体的惩罚与随之而来的心灵戕害是任何使其合法化的理由都无法回避和加以文饰的。在这个意义上,曾广贤的同事赵敬东因为经受不住表姐张闹美丽性感形象的诱惑,而给自己身边的狗取了个与表姐一样的名字,并以之作为泄欲对象的性变态事件与被发现后,因为害怕被批斗的自杀事件就成为了(继曾长风的身体惩罚与批斗、母亲的羞窘与自杀,小池与于百家的人格羞辱之后)对禁欲规范带来的伤害的一个高潮性体现。
出狱之后的曾广贤毫无心理准备地进入了开放的新时代。在恣意纵情的环境里,性已不再被视为一个不可亵玩的情感私密领域。它是是投机的资本、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是打击对手的武器、是游戏的道具、是需要消费的欲望与激情的生物性载体。但昔日的欲望禁忌与惩罚以异样的形式延伸内化到了曾广贤现时的生活,使他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性爱机会。好几次,他按捺不住想在按摩小姐身上过一次浪漫的生活,但他却总是觉得这些女人的右手掌心上有一颗黑痣。而他只要“看见女人们的右掌心有黑痣,就觉得她们要不是我的妹妹,就是我妹妹的女儿。”因为这个,他没敢过一次性生活,他害怕自己的手摸到自家人身上。
由此,曾广贤的个人性史成为了个人欲望不遂的历史。它跨越了两个对性有着不同的定位和理解的时代。禁欲时代的性规范在欲望时代不再起作用时,禁欲时代的惩罚恐惧又为欲望时代的乱伦焦虑所取代。考虑到东西在《耳光响亮》中对欲望在后毛泽东时代的越界和“乱伦”气息的暗示,《后悔录》中的曾广贤有这样一种焦虑就并不是无的放矢的。尽管就个体而言,存在这样的焦虑有曾广贤个体的敏感性。但它并不像有些人把它视作禁欲规范内化的延伸作用那样简单。这一焦虑有着更为复杂的心理动因和效果,而这一点是和曾广贤的后悔心绪密切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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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后悔的心绪沉迷
一个人竭力想做成的事情,却因为时代环境的变迁和个体的因素怎样做都没有做成,这自然是懊恼异常的事!何况这还是被社会视为最可衡量一个男人的身份与属性的性问题!何况在这过程中,因为自己的无知,他不仅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自己最为亲密的朋友和家人!曾广贤会后悔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难得的是他似乎对自己所走过的每一步都感到后悔。在这每一步都不满意的心绪中,东西让我们注意到他在曾广贤身上找到的可供我们返观自身的“后悔”。
在东西的经验里,后悔是谁也没办法逃避的行为。它是排在食色之后的人的天性,是东方人的特产。它追问的是后果,是人们在结局跟预想不对等时的一种心绪。④这话说出了人们为什么会后悔的部分原因。人们为什么会后悔呢?处于历史和生命时间中的主体随时都要根据自己当下的境况做出判断并指导自己的行为。当这一行为在时间的流逝中发展到此时(现在的当下),呈现出与彼时(过去的当下)的动机所追求的目标不一样的结果时,或者当这一行为在时间的流逝中实现了与彼时(过去的当下)的动机追求的目标一致的结果,主体此时(现在的当下)的价值评判标准却与彼时(过去的当下)有着很大的不同的时候,后悔就发生了。主体对事物的发展和自身变化的不可预测性是产生后悔心绪的两大来源。从这样的一个角度来看,后悔不是抽象的,也不是静态的。它是在时间的长河中,历史的意志和主体的意志在交错跌宕的运行中主体很自然地就会产生的悔不当初的情绪。从这个意义来说,后悔就并不只是个体主体的专利。群体主体、社会主体、历史主体也未尝不可窥见一斑。当然,他们往往需要个体主体作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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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的话》所呈现的瞿秋白似乎是一个典型的例证。一个在历史洪流中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个在生命流程中曾经风流儒雅的人物,在生命将尽的岁月里,以“历史的误会”和“脆弱的二元人物”这样的行文标题站在历史主体和个体性的生命主体的双重角度来给自己做一个生命和历史的总结。其间对自己生命历程的检视弥漫着的又何尝没有后悔的情绪。这种心绪与对历史主体和个体主体在历史现实中的龃龉的检视一起,传达出他在历史长河中寻求生命主体意愿的全部努力与尝试。一些在死亡面前仍旧被写下来的“多余的话”表达出了瞿秋白谋求自己对历史和历史中的自己的同情性理解的要求,而谋求历史对历史中的自己的同情性理解又何尝不在其中。很难说这两者孰轻孰重。这种要求既是瞿秋白站在历史和人性的双重基点上对过往生活的伤悼,更是对个体命运无法承受的疼痛的温情抚摸。它充满了对个体和历史相互错位的勾连之间的悲剧性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