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建国与回鹘文化的关系(5)
2014-01-27 01:18
导读:第三天即燔柴,礼毕,再祠于神帐。(这些)燔柴时因无‘上尊号’与‘即皇帝位’,与柴册礼的‘燔柴,祀天’似乎拉不上关系,不过,此一仪式必定很
第三天即燔柴,礼毕,再祠于神帐。(这些)燔柴时因无‘上尊号’与‘即皇帝位’,与柴册礼的‘燔柴,祀天’似乎拉不上关系,不过,此一仪式必定很重要(则)属实(疑‘燔柴’时似应有祀天的仪式,纯粹是欢乐的庆祝活动)。”[80]所以,仅就燔柴这一行为而言,显然是一种对火的崇拜。
据《辽史·礼志》记载,契丹涉及拜火的礼仪均属吉仪,如爇节仪,“及帝崩,所置人户、府库、钱粟,穹庐中置小毡殿,帝及后妃皆铸金像纳焉。节辰、忌日、朔望,皆致祭于穹庐之前。又筑土为台,高丈余,置大盘于上,祭酒食撒于其中,焚之,国俗谓之爇节。”[81]据研究,爇节即俗所谓“烧饭”,其事辽、金、元三代相承[82]。显然,爇节或者说烧饭表现的也是一种对火的崇拜,它很可能源于更早的事火习俗,经过演变已经发展成隆重的礼仪。可以肯定,对火的礼敬并不表示对死人的崇拜,而主要是与灵魂升华的祈愿有关。有研究表明,在一些北亚的传统观念中,火神与死神是明显对立的,火神是生命的象征和代表者,因而是死神的对头[83]。
契丹也有火神,“岁除仪:初夕,敕使及夷离毕率执事郎君至殿前,以盐及羊膏置炉中燎之。巫及大巫以次赞祝火神讫,閤门使赞皇帝面火再拜。(原注:初,皇帝皆亲拜,至道宗始命夷离毕拜之。)”[84]这些列入国家礼典、由皇帝亲事的拜火行为,已经不是一般的传统民俗,而是反映系统宗教观念的祭祀活动。考虑到契丹建国的背景,我认为,契丹的所谓火神应该就是回鹘摩尼教的火神,即摩尼教五大神中的第五位——妙火。摩尼教《下部赞·普启赞文》:“又启五等光明佛,水火明力微妙风,并及净气柔和性,并是明尊力中力”;《叹明界文》:“光明妙火无可比,妙色清凉常暉曜,赫尒恒存不生灭,奇特暉光实难类。火体清虚无毒热,触入于中不烧煮,彼无灰烬及烟煤,若言焚燎无是处。”[85]
本文来自中国科教评价网 从《辽史·礼志》的记载来看,在契丹国俗的各种仪式上,多有巫及大巫参赞其事,如祭山仪,“太巫以酒酹牲”,祭东时“巫衣白衣,惕隐以素巾拜而冠之。巫三致辞,每致辞,皇帝、皇后一拜,在位者皆一拜”;瑟瑟仪,“巫以酒醴、黍稗荐植柳,祝之”;拜陵仪,“巫赞祝燔胙及时服,酹酒荐牲”;丧葬仪,“巫者袚除之。诘旦,发引,至祭所,凡五致奠。太巫祈禳”。这些巫和大巫显然是因为对有着浓厚宗教意味的仪式仪轨非常熟悉才得以参赞其事,所以我认为,他们很可能就是摩尼教的僧侣。之所以称之为巫,或因其本来就是巫师改宗摩尼,或因其行为举止在修史的文人看来有同巫术。
白衣素服也是摩尼教的显著特点之一。据研究,“尚白是摩尼教徒的一个特征。《摩尼光佛教法仪略》言摩尼‘串以素帔’,‘其居白座’,规定摩尼教信徒的前四个等级‘并素冠服’,即要穿白衣戴白帽;在高昌发现的摩尼教壁画所绘的摩尼教僧侣亦正是着白色冠服;宋代文献亦着意记载当时的摩尼教徒着白衣,称之为‘白衣道’、‘白衣师’等;阿拉伯阿拔斯朝时代(750-1250)国内的摩尼教徒亦均以白色‘无边沿帽’为标志。既然中国内地、高昌、阿拉伯国家等各地的摩尼教徒都尚白,这个习惯就不是到了中国或后来才有的,而应是一早就具有并传袭下来的特征。”[86]所以,《辽史·太祖纪》上记载,七年春正月“弟剌葛等乞降,上素服,乘赭白马”受之,也可以看作是阿保机宗奉摩尼的证据。契丹人也尚白,作为游牧民族尤其喜欢白马,除了前述经常与青牛一道用作牺牲的白马外,还有专门作为祭祀对象的白马神[87]。以白马为地名也有多处,如白马埚、白马淀[88]、白马泺[89]、白马山[90]等。《志》一记载,永州木叶山还有“兴王寺,有白衣观音像。太宗援石晋主中国,自潞州回,入幽州,幸大悲阁,指此像曰:‘我梦神人令送石郎为中国帝,即此也。’因移木叶山,建庙,春秋告赛,尊为家神。”[91]这与摩尼教明使女身和女选民(僧侣[92])多白衣形象的情况[93],很难说是偶然的巧合。可以说,契丹人传统尚白的,至少从阿保机时代起已经受到了摩尼教习俗的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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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知道,如此尚白的契丹人却有一个重要的习俗——拜黑山,这是怎么回事呢?让我们先来看一下史料,《辽史·礼志》六“岁时杂仪”条:“冬至日,国俗,屠白羊、白马、白雁,各取血和酒,天子望拜黑山。黑山在境北,俗谓国人魂魄,其神司之,犹中国之岱宗云。每岁是日,五京进纸造人马万余事,祭山而焚之。俗甚严畏,非祭不敢近山。”[94]日人鸟居龙藏早对“犹中国之岱宗”的说法作过辩驳,以为契丹黑山信仰与早先的乌桓赤山信仰一样,同属东胡民族传统,俱为归依黄泉国思想的表现[95]。其实,尽管以色彩词汇作地名常用词是北方民族的习惯[96],可是直译为“黑”的Qara这个词在其中还有特殊的含义。《伊斯兰百科全书》(新版)“黑汗王朝”(Ilek Khans or Qarakhanids)条援引德国东方学家普里查克(O. Pritsak)在其《Qara,突厥语缀字符研究》里的说法:“Qara字面的意思是‘黑’,但在早期突厥语里也用于指方向的原初点即北方,从而获得了‘首要的’、‘主要的’等含义。”[97]由此可见,用于专名的这个“黑”字即Qara(音译为“哈剌”或“喀喇”)常常并没有表颜色的用意,更不表明对黑色的喜尚,而只是用作修饰,以传统方式显示中心词的首要地位、伟大性质、崇高形象等,如喀喇昆仑=高大昆仑、哈剌契丹=伟大契丹、阿穆尔=大河[98],等等。因此,史料中关于“黑山在境北,俗谓国人魂魄,其神司之”的记载值得特别注意。
鸟居龙藏曾经实地考察当地古迹,认为黑山、黑岭(今内蒙古巴林右旗与西乌珠穆沁旗间大兴安岭)确实是契丹边界的最北位置[99]。但他认为“国人魂魄,其神司之”(所引《使辽录》为“云虏人死,魄归此山”)即是所谓“黄泉国”却令人难以苟同。关键在于他没有解释,如果真是契丹人精神世界中的魂魄归宿,那为什么一定要是北方?这个问题在“黄泉国”一类的神话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可能的解释是,东胡民族的习俗传说由乌桓的赤山变成契丹的黑山,并不仅仅是一种颜色的改变,而是崇拜方向和性质的改变;北方是天堂,这是契丹人从回鹘摩尼教中得到的观念。如前所述,“摩尼亦常以两种树来表达二宗的概念,一曰光明活树,二曰黑暗死树。……根据(吐鲁番)柏孜克里克发现的一幅摩尼教壁画,我们得知摩尼所说的生命树的形状,其花果繁盛,有三根树干,象征着光明王国所占的三个方向。”[100]这三个方向即北方、东方和西方。“照摩尼神话的基本说法,当初那个永恒的光明乐园,囊括了北方、东方和西方。仅有南方才为黑暗王国所据有。光明王国被大明尊所统治,居住着他所产生的神灵,这些神灵融洽地和他生活在一起。”[101]按照摩尼教教义,光明王国也是善良灵魂的最终归宿[102]。所以,契丹拜黑山,其实是以传统方式(黑=北方、首要、原初)表达对死后魂归最高天国的向往,而不是对命归黄泉的哀伤。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与此密切相关的就是契丹人的祭东即敬日崇东的习俗。如前所述,契丹祭山仪始终贯穿着敬日崇东的强烈意识,我认为这很可能是摩尼教有关灵魂最终经由日宫回归光明天国教义的反映。现在我们进一步对此作些分析。《辽史·国语解》:“祭东:国俗,凡祭皆东向,故曰祭东。”又有专门的“拜日仪:皇帝升露台,设褥,向日再拜,上香。门使通,阁使或副、应拜臣僚殿左右阶陪位,再拜。皇帝升坐。奏牓讫,北班起居毕,时相已下通名再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又再拜,各祗候。宣徽已下横班同。诸司、閤门、北面先奏事;余同。教坊与臣僚同。”[103]关于契丹敬日崇东的习俗,前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