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丝》:现代散文文体自觉的(6)
2014-07-01 01:15
导读:朱自清则以激语表达一腔愤懑:我们国民有此无 脸的政府,已何以自容于世界!这正是世界的耻辱呀!历史事件本身似乎已被尘封 ,但《语丝》作家的这些
朱自清则以激语表达一腔愤懑:“我们国民有此无 脸的政府,已何以自容于世界!——这正是世界的耻辱呀!”历史事件本身似乎已被尘封 ,但《语丝》作家的这些文字所见证的一代知识分子守望正义批判邪恶的精神却依然风 采照人。
《语丝》杂感中,旨在进行文化批评的占了多数。《语丝》原是一班文化人的天下。 文化人对于各类文化事象有一种职业性的敏感,他们所奉行的自由言说的主张,使他们 得以比较从容随意地论说文化人物、文化事件。这足以体现出他们对文化的某种关怀精 神,而这种关怀对于当时的文化界(知识界)来说是十分需要的。正如在场者林语堂所说 的那样:“记得民国六七年,《新青年》,我们的知识界是一致革命的,不打算荏 苒十载,今日已是民国十五年,不但思想革命没有弄成功,知识界方面自己软了腿,一 方面讲革命,一方面正在与旧势力妥洽。”(注:林语堂:《讨狗檄文》,收入《<语丝 >作品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版。)由这个背景可以看出,《语丝》同人对于文化 批评的执着,是因为这些《新青年》时代的前卫或受其时新思想洗礼过的知识者有意于 以推进思想革命为己任。因此,文化批评类的杂感其基本主题就是对封建旧文化、旧道 德及其相关者的批判。
对封建文化的批判,在鲁迅这里是一如既往的。发表在《语丝》创刊号的《论雷峰塔 的倒掉》是一杂文名篇。鲁迅由雷峰塔倒掉的新闻展开联想议论。作者巧妙地从民间传 说的演绎中,提取出反对专制,倡扬反抗的精神。《看镜有感》一篇由“翻衣箱,翻出 几面古铜镜子来”的琐事起兴,从“海马葡萄镜”的由来,“遥想汉人多少闳放”的开 放求新的气魄。鲁迅以“镜”作为回溯的线索,展开历史的情境并与现实的某些景 况相对照,其显见的用意在于批评文化保守主义。当时文化上的复古倾向触目皆是。“ 许多雅人,连记年月也必是甲子,怕用民国纪元”。而在鲁迅看来,“要进步或不退步 ,总须时时自出新裁,至少也必取材异域,倘若各种顾忌,各种小心,各种唠叨,这么 做即违了祖宗,那么做又像了夷狄,终生惴惴如在薄冰上,发抖尚且来不及,怎么会做 出好东西来。所以事实上,‘今不如古’者,正因为有许多唠叨着‘今不如古’的诸位 先生们之故”。鲁迅认为应该“放开度量,大胆地,无畏地,将新文化尽量地吸收”( 注:鲁迅:《看镜有感》,《语丝》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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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指认《语丝》为散文文体自觉的代码,这不仅在于《语丝》散文展呈了主体 自主自由的现代性的精神内质,而且也因为《语丝》完整地建构了现代散文的格局。《 新青年》时期散文以议论体为主,这大约是应思想革命之运而生的一种特点。现代散文 由议论体向叙事体、抒情体的,并形成多体共荣的局面,则表示着这一文类在现代 的完形。胡适在《五十年来之文学》中论及五四散文:“白话散文很进步了,长篇
议论文的进步,那是显而易见的,可以不论。这几年来,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发展,乃 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这一类的小品,用平淡的谈话,包藏着深刻的意味, 有时很像笨拙,其实却是滑稽。这一作品的成功,就可彻底打破那‘美文不能用白话’ 的迷信了。”(注:《胡适文存》二集卷二,上海亚东图书馆1924年版。)胡适对新文学 运动中散文的成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大体上是符合文学史的实际情形的。周作人的 “美文”观念及其实践,在当时获得了初步的成功。但是我们可以注意到胡适的评价是 讲究分寸的。“这一作品的成功,就可彻底打破那‘美文不能用白话’的迷信了”这一 句使用的是假设性语式,“就可彻底打破”这一种委婉表达,意味着当时的美文(1922 年)已有卓然可观的成绩,但尚未获得完全的成功。《语丝》的时代是一个美文的时代 ,许多报刊倡导这一体式,如《晨报副刊》、《小说月报》、《现代评论》等,而《语 丝》无疑是一个展示美文风景的重镇。
作为《语丝》主持者之一的周作人,是最早生成现代散文文体意识的。他于1921年6月 在《晨报副刊》发表了《美文》,首次将散文中“记述的,是性的”一类的作品, 命名为“美文”,认为这种美文“可以分出叙事与抒情,但也很多两者夹杂的”。周作 人强调美文“须用自己的文句与思想”。由此可见,他已从文体之形之心两端说明美文 的体征内质。这对后来散文作家文体意识的普遍自觉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在现代散文 文体的格局中,周氏兄弟是“双柱”,分别代表了杂文(杂感)与美文创作的最高成就。 在《语丝》这里,是以杂感为主的,但美文类的写作也颇受重视。鲁迅《秋夜》等自称 为“散文诗”的20多篇作品发表在《语丝》上,后来结集为《野草》。周作人不仅是美 文的倡导者,而且更是这一文类的实践者。刊发于《语丝》的《乌篷船》、《喝茶》、 《鸟声》等名篇,成为其美文创作的重要代表作。作为一方美文的天地,《语丝》同人 在大量写作杂感的同时,也发表了很多叙事抒情性的散文,祖正的《山中杂记》、江绍 原的《小品》、绿漪的《我们的秋天》、缪崇群的《南行杂记》等,以连载的形式刊发 。韦素园有《春雨》,钟敬文有《太湖游记》,向辰有《捕萤》,蹇先艾有《雨夕》, 章衣萍有《第一个恋人》、《暮春》、《夜夜曲》,评梅有《雪夜》,许钦文有《在湖 滨》、《石榴花下》,川岛有《溪边漫笔》等,一时美文的写作蔚然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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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与美文的写作表示着散文作家精神存在的两种不同的向度与形态。散文作家 之被冠于“现代”,主要在于他们成为思想独立精神放逸的主体,其为文不是为了代言 释道,而是为了写心倾吐。他们写作杂感,部分地体现着作为人文知识分子的本性,在 将写作与的关联中履行社会职志,实现自身存在的价值。他们写作美文,则又体现 着他们作为文化人、知识者对本我生命的关注、尊重与某种意义上的自我肯定与欣赏。 这两种存在并不矛盾,它们往往能在主体的写作中得到统一。这种统一归源于精神的独 立自主,至于写作形式的选择,是杂感还是美文,这主要由作者写作的社会需要与个人 趣味所决定。一般来说,选择杂感,就意味着选择对社会、对文化的批判;选择美文, 则意味着对更多地通过对作家个体生活际遇情感流变等记叙,对的人文的风情的描 写获得一种心灵的自适或自省。批判与自适都是需要的,鲁迅主张杂文,但也写美文, 周作人钟情美文,而又不弃论议之好。这种情况,在《语丝》周刊上也得到了统一。这 种统一体现出《语丝》的兼容性。正是这样的兼容,才成就了它的丰富。
《语丝》的美文有着自己的旨趣,是一种偏重于个人的文学,其题材较多地关乎知识 者个人化的生活领域。与杂感的浮躁凌厉比,这里的美文有一种浓淡相宜的中和与雅尔 舒然的从容。这是作家将生活化所得的一种成果。闲适是其中最为重要的滋味。周 作人的《喝茶》、《乌篷船》等可以视为美文的标本,其取材题旨与现实社会保持着间 距,亲近的是一种寻常的但具有文化味的生活。《喝茶》“所想说的,只是我个人的很 平常的喝茶罢了”。其中所写是作者经验中的“茶道”:“我的所谓喝茶,却是在喝清 茶,在赏鉴其色与香与叶,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喝茶当于瓦房纸窗 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注:《语丝》第7期。)。这种“茶道”中反映的是文化人的一种闲情逸致。《乌篷船 》一篇其精神与《喝茶》相通,这并不只是写出一种文化味很浓的乡俗,作者对乌蓬船 的叙写实则反映出他对放达由性的自然境界的神往:“在船上行动自如,要看就看,要 睡就睡,要喝酒就喝酒,我觉得也可以算是理想的行乐法。天人合一,在人与自然和谐 的交响中,获得一种生命的趣味:夜间睡在舱中,听水声橹声,来往船只的招呼声,以 及乡间的犬吠鸡鸣,也都很有意思。”(注:《语丝》第107期。)这种交响不啻是一种 天籁。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整理) 论及这样的美文,往往有空疏,没有多少社会意义之类的评语。这样的评价差不 多是反散文的。散文作为反映作者精神存在的一种方式,对主体个人性的呈现是颇为重 要的。主体的个人性既展示在主体对现实社会观察思考方面,同时也体现在他对自身存 在的关注与体认方面。如果说杂文更多地给人以深刻的思想启发,那么美文更多地给人 以闲适的艺术享受。将美文置于现代散文演进的历程中观察,我们更可发现这种“写法 也有漂亮和缜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