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伦理(2)
2015-01-20 01:42
导读:可是,问题并不到启蒙为止。很显然,18世纪启蒙运动的发生,固有其时代的必然,但,如果论其精神资源,启蒙本身也并不自足,它也需要从历史更久远
可是,问题并不到启蒙为止。很显然,18世纪启蒙运动的发生,固有其时代的必然,但,如果论其精神资源,启蒙本身也并不自足,它也需要从历史更久远的地方寻找其源头。因此从启蒙再往前溯,问题的根子就捅到了古希腊的柏拉图。柏拉图与其老师苏格拉底为西方知识分子的形成奠定了两种不同的传统,如果说苏格拉底以其个人的行为风范--特别是他的体制外反体制的立场--给西方知识分子树立了一种行为楷模的话,那么,柏拉图则从体制建构和国家组织的角度为西方知识分子提供了一种叙事模型。这里指的是柏拉图《理想国》第七卷开头一个具有经典性的场境,这个场境拟喻性地描绘了知识分子与大众关系的初始发生。韦伯和罗素对这个场境都有过精彩的转述,这里依从的不妨是韦伯:这是一个长长的洞穴,那些被锁着手脚的人们,脸一律朝着他们前面的石壁。他们身后就是光源,可是他们看不见。他们只关心光源投射在壁上的人影,琢磨它们之间的关系。终于有一个人挣开了锁链,他转过身来,看见了太阳。他眼花缭乱地四处摸索,结结巴巴地讲出他所见到的东西。其他人都说他疯了。可他渐渐学会了看光明。以后他的任务是,下来,回到洞穴人身边,把他们带上来,引导他们走向光明……。这样一种叙事话语可以说是启蒙的原型叙事,也是知识分子的原始形成。在这则话语里,知识分子是作为一个"先觉"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他的存在,就是走在前面,以理想的方式(如"走向太阳"、"追逐光明"等)完成对大众的引导,
柏拉图的是深远的,他的"洞穴叙事"可谓是西方知识分子的精神之源。尽管这个场境只是一个象征,但知识分子与大众的关系却由此而得以奠定。当然,象征毕竟带有不确定性,从叙事模型到一种完形理论,柏拉图的后继者代有其人,而本世纪上半叶,作为"西马"阵营中"实践"的创始人、同时也是意大利共产党的创始人,葛兰西则是这些后继者中相当杰出的一位。他的知识分子理论给本世纪留下了深长的影响,以致今天人们讨论知识分子问题,特别是讨论后以前的知识分子问题,总是无法绕过他。葛兰西的知识分子理论一言以蔽之,就是"有机知识分子"。这个短语和他的另一个概念"文化霸权"(其中性说法是"文化领导权"),频频为90年代的一些中国知识分子所看好。实际上这两个概念也是曲径暗通的。知识分子所以需要有机,正是借此以获文化领导权。那么,到底什么是"有机知识分子"呢?葛兰西在这里也仅仅是个拟喻,如果以上述柏拉图的"洞穴叙事"来解释的话,那么,那个欲引领其他囚犯走向光明的先觉者就是有机知识分子。反之,他设若不以此为其任,而是孤立地与那个群体保持一定的距离,在葛兰西眼中,他就是非有机的知识分子。"有机"在这里是融入的意思,其融入所指则是"群众"。《狱中札记》一书(其中译本节译为《实践哲学》),葛兰西指出"只有在知识分子成为那些群众的有机的知识分子……,他们才和群众组成为一文化的和社会的集团。"这话听起来象是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但它绝不是毛泽东主义的接受工农再教育,而是反过来,列宁主义的让工农接受知识分子的再教育,因为在工农群众中是不可能自发产生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与工农大众的关系,在葛兰西那里表现为有关社会发展的"理论-实践"之关系。知识分子则是这种关系中"具体地区分出来的理论方面",相应的,大众则是具体地区分出来的实践的方面。所谓有机,就是让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融为一体。由于"革新不能来自于群众,除非通过精英的中介",因此在知识分子与大众的有机统一体中,它们的关系就表现为指导者与行动者的关系,比如启蒙知识分子就指导了法国大革命。这种关系确定了知识分子在社会历史中的领导地位,"’领导权’的每一种关系必然是一种教育关系";不仅如此,它还将进一步表现为一种"代表的关系",亦即知识分子除了是大众的启蒙者外,它之作为一个"普遍的主体",同时还是大众身心的历史"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