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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关键词:乡土小说 民俗 宗族制 宗族观
论文摘要:中国乡土小说大约产生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站在新文化知识分子的立场上审视这个年代中国乡土社区的生存现状,描写中国农村的乡风民俗,是这一时期乡土小说的特征。宗族制度和宗族观念的描写是“五四”乡土小说的重要特征,乡土小说家们通过对乡俗的野蛮性和破坏性的描写和表现,严峻地批判了封建宗族制社会,体现了现代意识的觉醒和追求人性的解放。
中国乡土小说大约自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在鲁迅的影响下产生。在鲁迅之后,以王鲁彦、许杰、台静农、彭家煌、许钦文等为代表的寄居京沪等大都市的青年作家,创作了大量描写农村、农民,反映中国农村现实的作品。他们大都来自农村或乡镇,熟悉农村或乡镇的生活,站在新文化知识分子的立场审视二十年代中国乡土社区的生存现状,用一种浓厚和苦涩的笔调描写了中国农村几千年来形成的乡风民俗,其中不乏大量的丑陋而残酷的风俗,从而达到揭示国民劣根性、“寻出病根以引起疗救”的目的,具有鲜明的反封建性和现代理性,形成了中国新文学最初的乡土小说作家群。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仍然处在农耕文明阶段,统治中国社会几千年的封建宗族制度不但没有消亡,反而变得更加残酷和顽固,与此同时社会上继续推行尊孔读经,旧文化旧思想仍严重阻碍着民族意识的觉醒。因此,作为“五四”新文学运动反帝反封建载体的乡土小说,首先把封建宗族制下的种种丑陋风俗作为描写和批判的重点。乡土小说家们通过对宗族制以及在其影响下形成的各种民俗的批判性描写,找到了国民的病根,展示了问题的所在,体现了现代意识的觉醒。
宗族是一种以血缘关系为基础发展起来的亲缘集团或社会群体组织。中国的宗族制度产生于氏族社会末期,西周时代就基本成型。整个封建社会时期,宗族秩序在中国农业社会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而且宗族制度及其变种长期渗透到社会伦理、道德规范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封建的统治者利用宗族进行行政控制,使得宗族现象在几千年的封建制度中具有很强的生命力。但是由于其具有血缘性、聚居性、封闭性、稳定性、等级性、农耕性、自给性等特征,在封建制度被推翻的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这种制度在乡民的生活中依然占有绝对的统治地位,支配着乡民的思想,严重阻碍了社会的进步。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乡土小说展示出来的宗族制下的各种民俗类型,概括起来大约有以下几种:由血缘和地缘引发的为解决民间纠纷或者是复仇而进行的宗族间的械斗习俗,例如许杰的《惨雾》、王鲁彦的《岔路》以及胡也频的《械斗》;在长期的宗族发展中形成的族规族约以及家风,例如赛先艾的《水葬》、王鲁彦的《黄金》;为家族血统的延续而引发出的“子嗣”问题,例如彭家煌的《活鬼》以及柔石的《为了奴隶的母亲》、许杰《赌徒吉顺》等一系列反映典妻习俗的作品。
许杰的《惨雾》、王鲁彦的《岔路》和胡也频的《械斗》都是描写在乡间不断上演的械斗之风的杰作。1924年23岁的许杰写成的《惨雾》在当时被茅盾赞许为“一篇杰出的作品”。作品描写了发生在浙东乡间相邻两个村庄之间因一块沙诸而引起的一场血淋淋的械斗场面,读来触目惊心。《械斗》中的事件起因是因浏村的寡妇被淮村的王崇贵调戏而引起的两个村子之间的械斗,作者注重声音描写来渲染气氛。读者听到的是浏村充满着“流畅的欢声和沉痛的哭声”,看到的是浏村人挑来了淮村人的十几个“头发散乱,血肉模糊的男女脑袋”,这些声音和场面的描写向我们展示了械斗的惨烈和悲壮。和前两者相比,《岔路》则写得比较朴实冷峻。为了驱逐鼠疫,两村的人举行关帝出巡盛典,却因巡游先进哪个村而激发矛盾,两村村民大打出手,血肉横飞,由此引发了旷日持久的械斗。
械斗是一种野蛮的陋俗,是古代民间传统习惯法中的野蛮遗风,在现代文明制度建立以前,人们把它作为一种“公正”的、唯一的解决纠纷的手段。这种类似“决斗”形式的习惯方式是旧时一些村落之间为解决民间纠纷或者是复仇,在缺乏公认的法则或共同认可的仲裁方式时所采取的通过械斗解决的方式。这种发生在乡里的武装冲突与封建家族关系密切。由于宗族是以父系血统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群体组织,所以每个族员都具有强烈的宗族认同感,在维护本宗族的利益上有高度的自觉性和责任感。这种根深蒂固的宗派观念正是村寨之间械斗的思想根源。一块沙诸的争夺关系到村子里的切身利益(《惨雾》)和出巡路线的选择体现了村里人的面子(《岔路》),这些是因民间纠纷引起的械斗;而《械斗》中受到调戏的浏村寡妇因不堪如此屈辱,回家哭了两昼夜后,带着肚子里丈夫的遗腹子跳井自尽了,引起了浏村人的愤怒,这是对浏村的侮辱,由此引发了一场复仇的械斗。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文明的制度早已建立,解决纠纷的法律和机构也已经形成,而且村中不乏开明和智慧人物。如《惨雾》中的春舟大伯,他是前清秀才,现在可以和县里的知事和警察直接见面。他说:“我们应该叫警察……叫警察,说他私自开垦,强占土地!”但是“一直到天黑了”警察没有来,智慧的春舟大伯也阻止不了这场争斗,野蛮之风依然盛行。这也正是乡土作者们需要追问的:为什么社会文明已经进化了几千年之后,原始、野蛮、嗜血的械斗仍一如茹毛饮血时代那样在乡间上演?他们要把被压迫人们的真实生活状态坦现在人们面前。乡民们可以为了一块沙诸、为了村里的面子、为了讨个说法,而不借采用最原始、最极端的方式来决出毫无意义的胜负。在械斗中,他们个个处在亢奋的状态,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面,对被他们杀掉的血淋淋的男女,则毫无怜悯之心,反视为战利品。他们的这种愚昧和麻木,是封建宗族制度栽害的结果。作者正是在描写他们的苦难中,揭露了封建宗族制度的落后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