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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教理性主义以一种非理性的对上帝的虔诚,即充当上帝改造这个不完美的世界的工具,而理性地支配现实世界。现代西方科学从诞生的时候起,就以“工具的理性主义”为最突出的特征,这也是整个西方文化最重要的特征。几乎不容置疑的是:(中国人的)“心态”(Gesinnung)——在这里意指面对世界的实际态度——的各种特征,在其发展过程中的确是深受政治与经济的命运所共同影响的;但是,只要看看此一心态的固有法则性(Eigengesetzlichkeit),也就不难指出这是强烈阻碍之发展的一个有利因素了。[28]
被公认为继韦伯以后最重要的家(把结构功能主义发展成为一个对20世纪中期几乎所有社会科学领域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的思想运动)、美国哈佛大学社会学教授T.帕森斯(T. Parsons)认为儒教伦理的理性主义(T.帕森斯称之为“纯之又纯的理性主义”、“今世的理性主义”或“人文主义的理性主义”)对传统主义的助长。T.帕森斯认为儒教伦理的“人文主义的理性主义”与新教伦理的“禁欲主义的理性主义”存在根本的区别。新教伦理“的确是一种明显的革命性的力量”,而儒教伦理“直接而有力地支持了传统秩序”。T.帕森斯对儒教伦理的理性主义和新教伦理的理性主义(T.帕森斯称之为“禁欲主义的理性主义”、“超越的理性主义”或“普世主义的理性主义”)从“基本差别”到“更加具体的差别”进行了仔细地分梳。[29]
儒教理性主义和新教理性主义的基本差别在于:
(1)儒学以它几乎是纯粹的道德学说,是没有任何明确的形而上学基础的实践准则的汇集而闻名。与形而上学的思辨毫无关系。对于他来说,形而上学的思辨是无用的和空洞的。对于来世没有任何确定的兴趣,也没有任何拯救的概念。儒学为了今世生活而关心今世生活,舍此除了好名声以外别无所求。
(2)可是,它的世俗性对无纪律并不支持。相反,它的理性主义包含一种特定的纪律。作为其基础的中心概念就是和谐或秩序。宇宙本身就是这样一个由“天”统治的秩序,人类社会是世界秩序的缩影。受过良好教育的上层人士追求同这种秩序一致的生活。这样做就要避免任何种类的可能破坏其平衡的失去自我控制力的行为。
(3)没有任何像极端的罪恶原则这样的东西,没有任何“罪孽”——只有错误,即未能如他所继承的传统和他所拥有的机会那样,成为尽可能完美的“君子”。理性的人避免表露情感,总是自制的、有尊严的和彬彬有礼的。他总是最谨慎地遵守各种境况之下的礼节。他的基本目的是与得到普遍接受的社会秩序协调一致地生活,并且做一个为这种社会秩序增添光彩的人。
(4)他的本分不是去承担别人的责任,也不是去关心整体社会的状况,而是专心于与他自己有利害关系的事。这包括两个主要的成分——他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君子的自我发展和他与其他人的关系。在与他人的关系方面,主要强调的是某种特定的个人关系,首先就是孝顺。中国的中心美德就是子女的孝道,而官吏对他的上司的态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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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像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一样。实际上,把整个设想为这样的个人关系网,他要求每一个人的言行就其所处的关系而言是合宜的。这同清教徒关心所有人的言行显然是对立的。(5)的君子所追求的和谐生活于其中的秩序,是一种确定的具体的秩序。在儒教中,没有试图改变这种秩序的主要面貌的任何动机。这一事实是非常重要的一套态度的根源,即对这个社会的“宗教”实践和“宗教”信仰的那些态度的根源。主要表现如下:第一,把以官吏为其组成部分之一的国家结构本身,看作一种“神圣的”结构。儒教只是把这些东西作为当然之事来接受,既不反对他们,也不探究他们的含义——那将是毫无结果的形而上学思辨。它们是秩序的一部分。如同韦伯所说的,儒家尽管是理性主义的,却丝毫没有把这些东西在伦理的意义上加以合理化的倾向。第二,儒家非常强调的儿女的孝道有一个层面是遵从繁复的礼仪。对此,儒家也是简单地接受下来,丝毫不想在伦理上将其合理化。第三,中国同别的地方一样,一直存在大量的巫术和迷信。儒家也接受这些,但是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接受的。他们自己不参与这种活动,因为这和他们的尊严不相称,但同时丝毫不想排斥她们。这种活动属于无知无识的群众的生活。第四,关于修身之道的概念表达了同样的观念——接受既定的事物。儒家的至善之境是通过学习经史典籍达到的。区分君子与小人的标志,不是出身和财富,而是经典的学习。了解这个学习概念与近代西方多么不同是很重要的。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对经典加以改进。学习不是能动的,而是按照一种固定不变的规范刻板进行的。[30]
T.帕森斯又进一步把儒教理性主义和新教理性主义的基本差别归结为一点,即有没有超念理想,或有没有形而上学的思辨以及进行这种思辨的先知者阶级。T.帕森斯认为,儒教伦理的理性主义是纯之又纯的。它也是一种今世的理性主义,同超念的东西丝毫无缘。在中国社会架构内,它使今世的好事情——首先是财富、长寿和好名声具有公认的价值。但是,儒家基本是原封不动地接受现成秩序,首先是原封不动地接受现成秩序之中的国家崇拜、祖先崇拜以及民众巫术等等宗教——迷信成分,这就使它的理性主义有了局限。由于没有超念,儒家君子的理想是一种传统的、静止的理想,这种理想的基础就是汲取传统上固定下来的一堆书本,即经典。儒家的学问完全没有西方科学那种富有生气的特点。最后,如同韦伯所说的,儒教的占支配地位的伦理价值观、它唯一的绝对责任——“孝顺”,本身就是一种传统主义的美德。它要求人们把祖辈的秩序以及合理构成的权威和礼仪接受下来,反对以抽象的理想来反抗这种秩序。儒家理性主义是庄重地适应传统秩序的理性主义。它要求人民不做任何破坏秩序的事情,要尊贵的君子自我节制。如同索罗金教授所说的,他是“一种健全的保守主义的审慎政策。”[31]儒教总的说来是反对形而上学思辨的,而且没有产生能够进行预言式思辨的先知者。韦伯认为,这种先知者所做的预言是西方得以突破传统主义的一个主要根源,是有利世界的合理化的。[32]
T.帕森斯认为,以上论析应已充分明白地说明,儒教恰好是与禁欲主义的新教伦理不同的。新教伦理倒的确是一种明显的革命性的力量。它的主导精神不是要个人毫无批判地去适应社会现状,而是要求个人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以建立人间天国这样一个超念理想的名义去改造世界。韦伯简洁明了地说过,新教不是像儒教那样理性地适应世界的学说。据说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地球。”儒教伦理之所以未能推动世界,原因就在于它的世俗性不能使它在尘世之外找到立足点。而新教伦理则有这样一种立足点,即其超念的上帝和拯救的概念。它的推动力正在于它的伦理的禁欲主义的方面。[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