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主义的历史危机——兼评尼采的阐释艺术(9)
2015-08-03 01:03
导读:苦行理想的意义难以估量。对于尼采重要的是其中所表达的统治性意志的决断。意志作为反生命的意志贯彻了一切价值的转换。它表明自己是迄今人性上的
苦行理想的意义难以估量。对于尼采重要的是其中所表达的统治性意志的决断。意志作为反生命的意志贯彻了一切价值的转换。它表明自己是迄今人性上的具有独特力量的理想:“它不臣服于任何力量,而是更信仰它在任何权力之前的优先权,相信它在任何权力面前的绝对等级-距离……”(VI2,413-31)。尼采在《快乐的科学》的第五部中问:“我们在何种程度上仍是虔诚的?”(V2,256-26)他反驳流行的科学无条件的观点,认为现代科学的苦行训练恰在“无条件的真理意志”(V2,257-18),它因为缺乏自我确定性而把真理缩减为“一个假设,一种暂时的尝试性立场,一个调节性的虚构”(V2,256-29)。“不惜一切代价的真理”(V2,258-14)是“隐藏着的死亡意志”(V2,258-32),它和苦行理想一样肯定的不是生活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逃往另一世界,正是生命最大的自我欺骗。
苦行理想给哲学和现代科学打上的烙印将我们引向这部著作的最后的主题——真理意志,它揭示了世界原始状态和历史当下现实之间的联系。现代科学“作为真正的现实-科学”(VI2,414-18)相信自己已经战胜了作为迷信的宗教。尼采却在它们这种“无信仰”的确信中看到“它们的最后一块信仰”(VI2,416-10),那就是信仰真理。苦行僧们把真理寄托在上帝身上,而科学把真理当成现存的现实性并且以此为前提条件。因而,科学不是“那种苦行理想的对立面。而是其最新最优越的形式。”(VI2,414-33)苦行僧无法脱离对自身的厌倦和自我蔑视,需要上帝来作为兴奋剂,以无法扬弃的罪恶为借口,避免承认自己的无能。同样,“那种停留于事实面前的意志”(VI2,417-33)表达了“创造意志的无能”(VIII2,29-31),把“科学作为自我麻醉的手段”(VI2,415-27),以掩盖生命的贫乏和自身良心的深渊。执著于“真实的现实”,只有它给科学以自信,相信自己在认真负责地为的人服务。
中国大学排名 维持生命的服务功能表现了现代科学的技术本质,局限于表象世界是技术理性的无奈。“或者没有意志——科学的假说,或者自由的意志。后一种设想是统治性的情感,即使科学的假说得到证明,我们也无法抛弃它。”(VII1,694-6)生命不仅要维持生存,更要提升自己——哪怕生存遭受威胁。阐释因为批评和修正生命而确信自己是世界性的理性行动,放弃所有的阐释意味着废除了人对自己的尊重,促使人变为他最可耻的类型——末人。尼采关心的是如何衡量真理和谎言对于生命的价值。真和假被放到价值关系之中,在道德的彼岸被当作是权力直觉。“任何艺术,任何哲学都可以被视为上升的或下降的生命的良药:它们总是以痛苦和受苦的认为前提。”(VI3,423-15)尼采对真理意志的追问正是在这一维度上:如果生命只剩下痛苦的此在并且和隐恨密不可分,那么,真理意志对于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个为对历史的世界性省思开启了一种目光,它把历史理解为真理意志的整体,历史因而是有意识地去相信并且刻意地去追求的艺术品,其意图在于提升生命。“真理是丑陋的:我们拥有艺术,好让我们不致于在真理上毁灭。”(VIII3,296-5)艺术,它属于认识,在真理意志的悲观主义结局之后,它打开一个新纪元。是艺术造成了向现代的突破,现代人的自我省思不依赖于历史中规范性的认识形态,而用世界自己的语言来阐释世界。历史自身变成一场游戏,展现迄今之人的意志力量,哪怕它是苦行者赖以生存的自我欺骗的意志。战胜宗教的不是别的,而正是它内在固有的对真理的爱。它推翻了迄今人性的整个理想主义,宣告了虚无主义的来临。尼采试图扭转真理意志的历史,战胜人对自身的蔑视。他为缺少人和大地的意志而感慨,“尤其是缺少一个相反的理想——直到查拉图斯特拉”(VI3,351-9)。只有在对生命的赞美中,在肯定生命的最高形式——也就是永恒轮回说——中,真理意志的历史才得到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