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终结存在――《存在与时间》关于死亡的生存(4)
2015-10-09 01:05
导读:“有人死了”(manstirbt),“有人”(man)即常人。这里所说的“有人”不是指这个人那个人,而是泛指。不是说人都死了,而是说有人死了这回事。在这
“有人死了”(manstirbt),“有人”(man)即常人。这里所说的“有人”不是指这个人那个人,而是泛指。不是说人都死了,而是说有人死了这回事。在这类话语中,“死”被理解为某种不确定的东西,因为它不是具体地有所指。更重要的是,它表明死是一种东西或一个事件,虽然必定要从某个地方来,但当下对我们自己来说还没有碰到,所以还没有构成威胁。“有人死了”这种泛指的方式好像是死亡碰上了常人(有人),而我们则借此使自己相信,自我安慰:“不恰恰是我”。由于死亡碰上的是常人,而常人“查无此人”,所以,死亡就变成了一种与我们自己毫不相干的东西。有意思的是,在日常在世中我们希望并且认定“有”常人在场,但在死亡这件事上,“有人死了”却等于“无人死了”,常人应此在的需要而退场,此乃此在沉沦在世逃避死亡的方式。于是,我们发现,此在在日常生活中不仅凭借着常人而生活,而且凭借着常人逃避死亡。常人拿走了此在的生存,也拿走了此在的死。结果,死亡从来不是被看作此在最本己的存在可能性,而成了发生在此在之外的、偶然出现的不好的“事件”。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还以此为根据来调整人们必须如何对待死亡的方式,“提倡”一种漠然处之的“教养”:“想到死”不仅是不恰当的不合理的,也是怯懦的表现,似乎正常人是不会想到死也不会怕死的。伊壁鸠鲁式的死亡观就是如此:我活着,死还没有来,因而感觉不到死的痛苦。如果我死了,没有了感觉,也就没有了痛苦,所以对死亡的恐惧是没有道理的。
因此,“常人不让畏死的勇气浮现”。[6]
但是在海德格尔看来,逃避死亡恰恰表明死亡是“存在”的。此在日常在世以沉沦的方式逃遁,这反而证明了:“连常人本身也一向已经被规定为向死之在了;即使它没有明确地活动在一种‘想到死’的状态中也是这样。即使在平均的日常状态中,此在的本旨也始终在于这种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不可逾越的能在,即使其样式是为一种针对其生存的最极端的可能性的无动于衷而操劳也罢”。[7]
您可以访问中国科教评价网(www.NsEac.com)查看更多相关的文章。 尽管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可以放弃自己的能在,把一切都交给常人代理,但是死亡这回事却是任何人也无法“代理”的。“任谁也不能从他人那里取走他的死”。[8]现实中可能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而英勇“赴死”的事件发生,例如牺牲自己救助他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把死从他人那里“拿走”。我们至多也不过是将他人所面临的危险承担过来,不可能由此就可以使他人不死了。实际上,死是不可替代的,死只能是我自己去死。“每一此在向来都必须自己接受自己的死,只要死亡‘存在’,它依其本质就向来是我自己死亡。死亡确乎意味着一种独特的存在之可能性:在死亡中,关键完完全全就是向来是自己的此在的存在。死显现出:死亡在存在论上是由向来我属性与生存组建起来的”。[9]
值得我们深思的是,“生存”与“向来我属性”构成了此在“生”的本性,同样也构成了此在之“死”的本性。
此在在世,向已沉沦。在世之此在一向不是自己而是常人。然而常人并不存在,存在着的其实乃是此在自己,只是此在从不自负其责罢了,对待死亡更是如此。此在把死亡理解为直到临终才会偶然遭遇的事件,因而沉沦的死亡观把死亡看作是“临终到头”或“存在到头”。如此,此在便把人生之大限(不再存在)远远地放逐到了生存的尽头。然而,此在并不因此就拥有了自己的存在,恰恰相反,并非自己存在而是作为常人存在,此在逃避死亡乃以放弃本真生存为代价,到头来它仍然逃不过一死。
由此可见,常人式的沉沦的死亡观表现为一种在者状态的“线性的”的死亡观。此在只要活着,死亡就还没有来临。作为悬欠于外的终结,死亡乃是在生存之外发生的,只有存在到头才会遭遇到的东西。但是,“只要此在存在,它就始终已经是它的尚未,同样,它也总已经是它的终结。死所意指的结束意味着的不是此在的存在到头,而是这一存在者的一种向终结存在。死是一种此在刚一存在就承担起来的去存在的方式”。[10]此在作为能在始终是它的尚未,它永远面对着生存的可能性。而就此在命中注定终有一死而论,它一存在就已包含着自己的终结。正如拉丁古谚所说:“刚一降生,人就立刻老得足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