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启蒙与自我的解放——“性博士”张竞生与五(4)
2014-09-13 03:35
导读:张竞生企图鼓吹个人的性解放,提升妇女的地位,最终目的是建立一个“美的社会”,这种乌托邦式的憧憬,也只有五四一代的特殊历史文化环境才能产生
张竞生企图鼓吹个人的性解放,提升妇女的地位,最终目的是建立一个“美的社会”,这种乌托邦式的憧憬,也只有五四一代的特殊历史文化环境才能产生;而他的思想能在当时激起广泛回响,也正因为群众不满现世,渴望摆脱传统的禁忌、向往鼓励个人解放的新社会。每个人心目中的理想蓝图也许不尽相同,至少求新求变的心理是一致的。这一类憧憬是否曾在文学作品中反映出来?如果我们以这个角度,重新回顾文学史上被误解、或被排拒在“正统文学”之外的作家,例如郁达夫、张资平,以及“新感觉派”作家等,会发现他们之所以不受重视,主因是他们的作品追求色欲和个人解放,似乎不符“感时忧国”的尺度。然而仔细阅读他们的作品,他们所追求的个人解放,难道和“大我”的解放相冲突吗?或者说,这些作家真如评家所言,是“颓废、唯美、内省”,而完全没有意识到国族的危机?
试读郁达夫认颓废青年“质夫”为男主角的一系列作品,例如《茫茫夜》(1922)和《空虚》(1922)。质夫是双性恋者,耽于色欲,却苦于无法自由追求性的解放。他和迟生的同性恋,?(28)]不能见容于社会。质夫动身到A地教书,渐渐忘记了迟生。但是“代此而兴,支配他底全体精神的情欲,便分成了二个方向一起作用起来。一种是纯一的爱情,集中在他的一个年轻的学生身上。一种是间断偶发的冲动。这种冲动发作的时候,他完全成了无理性的野兽,非要到城里街上,和学校附近的乡间的贫民窟里去乱跑乱跳走一次,偷看几个女性,不能把他的性欲的冲动压制下去。”?(29)]除了在色欲的满足上遭到挫折,另一个使他伤感的问题,是军阀割据、日寇入侵、祸国殃民;换句话说,他最大的痛苦是,无论个人的性事或国事,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都“无能”为力。质夫寻求解脱的方式是极富象征意义的。例如《秋柳》中,故事一开始就描写质夫房间内摆设的书籍。除了几本《唐诗选》、他的《一九二一年
日记》以外,就是一本洋书:William Morris(1834—96)著的 Earthly Paradise(《人间乐园》)。[(30)]按《人间乐园》一书,正是英国维多利亚乌托邦作品的经典之作,摆在质夫床头,其中含意,不言自明。有趣的是,他既然解救不了中国,便决定解救一名姿色平庸、无人关照的妓女海棠:“他自家对自家起誓说:‘我要救世人,必须先从救个人入手。海棠既是短翼差池的赶人不上,我就替她尽些力罢。’”[(31)]虽然看来牵强,也算是发泄了质夫爱国的情绪。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整理) 再看张资平,他的主题总是不离三角、四角恋爱,甚至婚外情、乱伦等“不合法”的爱情,而实际上这类蓄意破坏体制的恋爱关系,在他的小说中经常是对传统婚姻制度的挑战。例如他的作品《苔莉》(1926)中,苔莉的丈夫公然拥有三妻四妾,似乎是天经地义的。而她和丈夫的亲戚克欧相恋,却不能见容于社会。克欧自忖道:“社会上本不少抱著三妻四妾的人,但没有人批评他们半句,假定自己和苔莉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恋爱成立时,那我们就马上变为万目所视万手所指的罪人了,社会上像这些矛盾的事情本是很多的。”[(32)]这等于是指控现有的婚姻制度下,男女贞节观的不平等标准。克欧最后认清了整个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和苔莉都没有罪,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的社会体制,而他们的恋情,是不由自主的,换句话说,是人性的流露:“总之自己和苔莉的亲昵,罪不在她,也不在我,是一种不可抗的力使然的。”(页422)他开始向往远走他乡,在那里没有人会指责他们的婚外情是罪恶:“我们可以离开N县,离开T省,离开祖国,把我们的天地扩大,到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来历,没有人非难我们的结合,没有人妨害我们的恋爱的地方去!”。(页412)故事结局时,为了追寻一个自由恋爱的“伊甸园”,他和苔莉双双投海而死——因为只有在另一个世界他们才能“赤裸裸地背揽著背跳舞”。现世不能容纳他们的不合法恋情,只有死亡之乡才是他们心目中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