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传统叙事中时间意识的演变(4)
2013-06-18 02:00
导读:这不仅仅是作者的体验。这个时代的批评家同样意识到了这种体验的意义。金圣叹在假托施耐庵所作的《水浒传》“原序”的一开始便大谈“人生三十而未
这不仅仅是作者的体验。这个时代的批评家同样意识到了这种体验的意义。金圣叹在假托施耐庵所作的《水浒传》“原序”的一开始便大谈“人生三十而未娶,不应更娶;四十而未仕,不应更仕”的话,突兀而来,令人不知所云;而后却归于“已往之吾,悉已变灭”的痛苦。[②]他在谈到《西厢记》的创作意图时则哀叹:“无端而忽然生一正是之我,又不容之少住……嗟乎,嗟乎,我真不知何处为九原,云何起古人。如使真有九原,真起古人,岂不同此一副眼泪,同欲失声大哭哉?”[③]这些看似离题的话头都归于一个主题,就是对时间的焦虑。换句话说也就是对个人生命有限性的焦虑。在金圣叹的观念中,讲述一个故事就意味着体验一次死亡。
五、结语
中国叙事上不同的时间意识表现,反映出的是古人心目中不同的世界图景。尽管从《左传》到《明史》,中国传统历史叙事中一直贯穿着以“天道”为依归的世界观,但“小说”或虚构性叙事的历史却显现出的是更加丰富复杂的观念和背景。
以客观事件的发展为根据的叙述,从《左传》相信世界合理性的“天道”意识演变到后代小说对客观世界中事物发展变化的偶然性的关心,可以看出从上古到中古时代意识的一种变化趋势,即在古典意识形态下面潜藏着的个人欲望在叙事的历史中逐渐显现为社会普遍接受的文化意象这样一个过程。而从司马迁以“发愤著书”的态度叙述他自己心目中的历史的过程和意义时,一种更加不同于正统意识形态的叙述观念就开始产生和发展了起来。《史记》叙事中对世界合理性的怀疑倾向发展到明清时期叙事中的悲观主义世界观,实际上意味着叙事中的世界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客观世界,而是个人生命意识自我觉醒的结果。叙事的中心就这样由“事”,或者说客观事件,逐渐转向了“人”,也就是个人的命运或生命历程。而当这一转变最终走向悲观主义的幻灭感时,实际上意味着中国传统叙事深层的世界图景已经转向了近代意识。由此可知,王国维用叔本华的悲观主义美学理论解释《红楼梦》并非完全是生搬硬套西方理论进行的穿凿附会。只是当他认为《红楼梦》的悲观主义和美学观念在中国传统中是绝无仅有的例外时,可能犯了一个轩轾失当的错误。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编辑)
[①]《王国维文学美学论著集》,北岳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第10页。
[②]陈曦钟等辑校《水浒传会评本》上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23页。
[③]傅晓航校点《贯华堂第六才子书西厢记》卷一,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页。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