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论”源流考(近代、现代部分)(11)
2018-01-13 01:23
导读:以上是实证—分析哲学对待形而上学本体论的态度。这种态度显然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从开始时的坚决“拒斥”,到后来一定程度的承认或“肯定”,
以上是实证—分析哲学对待形而上学本体论的态度。这种态度显然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从开始时的坚决“拒斥”,到后来一定程度的承认或“肯定”,态度越来越温和。 现象学—存在哲学对待传统“形而上学本体论”的态度有所不同。胡塞尔反对和排斥传统的“形而上学”,又把自己的先验意识现象学称之为“Ontologie”。海德格尔对传统的“本体论”和“形而上学”持同样的批判态度,但他又试图通过重建“基础存在论”(Fundamental Ontologie),为真正的“形而上学”奠基,并把重新肯定“形而上学”视为一个进步。此后,伽达默尔的解释学哲学(所谓本体论解释学)、卢卡奇的“社会存在本体论”(这一翻译并不确切,原文是“Zur Ontologie desgesellschaftlichen Seins”)和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都重新肯定了Ontology在哲学中的基础性意义,以至被一些学者不十分精当地称之为“本体论的现代复兴”[44]。由于无论是在对存在论历史的解析方面,还是在开辟形而上学新方向方面,海德格尔所做的工作都最富有成效而且影响最大,具有相当的代表性,这里仅以海德格尔哲学为例,简略地分析一下现代西方哲学中这一取向不同的思潮对待传统本体论哲学的态度。
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1889-1976)是传统形而上学和本体论的彻底反叛者。他把从柏拉图到黑格尔的传统形而上学都作为批判和“克服”的对象,并提出了解析存在论历史和开辟存在论新方向的双重任务。我们已经在本文第二章依据海德格尔的揭示,区分了“存在论”、“本体论”和“存态论”三个概念,这为我们的相关讨论提供了概念基础,从而可以避免把海德格尔的哲学也当作“本体论”去看待的混淆。其实海德格尔已经注意到了术语混乱所导致的麻烦,在《论根据的本质》一文的一个注释里,他说:“如若人们今天把‘存在论’和‘存在的’两词用作表示思潮的标语和名称,那么,这两个术语就是十分肤浅地并且在错认了任何问题的情况下被使用的。人们专心于一种错误的意见,认为存在论作为存在者之存在的问题意味着那种相对于‘唯心论的’‘态度’的‘实在论的’(质朴的或批判的)‘态度’。存在论的问题与‘实在论’毫不相干,以至于恰恰是康德能够在其先验的问题提法中并且凭着这种问题提法,完成了自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以来走向对存在论问题之明确奠基的第一个决定性步骤。通过对‘外部世界之实在性’的赞成,人们尚未以存在论为定向。从流行的哲学的含义来看,‘存在论的’(ontologisch)却并不意指——而且在其中显示出极度的混乱——那种倒是必须在存在者状态上被命名的东西,也即一种让存在者凭其自身成其所是和如何是的态度。但由此尚未提出任何存在问题,更遑论获得了一种存在论之可能性的基础。”[45]在这里,海德格尔不仅批评了对“存在论”的流俗偏见(误认为“实在论”),而且指出了传统“本体论”(“必须在存在者状态上被命名的东西”),而“存在论”的任务是“提出存在问题”。显然,如果说海德格尔所批判的传统形而上学可以被较为恰当地命名为“本体论”的话,那么,用这个术语去诠释海德格尔的哲学,就只会导致一系列的误解和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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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批判传统的“本体论”只是抓住“存在者(Seiende),却“遗忘”了对“存在”(Sein)本身的思考。他把自己的新哲学称之为“基础存在论”(fundamental ontology)。基础存在论重在“基础”。因为在海德格尔看来,他所做的工作就是要为形而上学奠基,所以基础存在论也可以理解为存在论的基础(foundation of ontology)。海德格尔自述他所要做的是提出基础问题(Grundfrage),而传统形而上学所问的只是导引问题(Leitfrage)。由于传统本体论只抓住“存在者”而遗忘了“存在”,没有确立自己的真正根基,被他称为“无根的本体论”。
海德格尔对存在论历史的解析和对传统本体论的批判是与语词分辨联系在一起的。如前所述,海德格尔发现,希腊词“on” 一开始就具有双重含义:既可以指在者的共性(being in general),又可以指在者的基础(ground of being),或者说,既指本质又指本源。由于二者的混淆,导致传统本体论和形而上学的本质主义取向,即通过寻求在者的共性,最后把它归结为“实体”(ousia,substance),而在者的基础反而被遗忘了。“基础存在论”就是要提供这样的基础。海德格尔认为,“在者”(Seiende)的基础就是“存在”(S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