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论”源流考(近代、现代部分)(7)
2018-01-13 01:23
导读:作为传统本体论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哲学成为西方哲学当然的攻击对象。正如美国哲学家怀特海(Alfred North Whitphead,1861-1947)所说:“几乎20世纪的
作为传统本体论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哲学成为西方哲学当然的攻击对象。正如美国哲学家怀特海(Alfred North Whitphead,1861-1947)所说:“几乎20世纪的每一种重要的哲学运动都是以攻击那位思想庞杂而声名赫赫的19世纪的德国教授(指黑格尔)的观点开始的”。他指出,黑格尔“不仅了马克思主义、存在主义与工具主义的创始人,而且在这一时期或另一时期还支配了那些更加具有技术哲学运动的逻辑实证主义、实在主义与哲学的奠基人。”[25] 四 “本体论”在现代西方哲学中的遭遇 休谟和康德对本体论问题的责难为现代西方哲学开辟了道路,而黑格尔哲学则成为必须克服的障碍。现代西方哲学按照实证—分析哲学和现象学—存在哲学两条线索相对独立发展演变。无论是在哪一个方面,传统的“形而上学本体论”都成为攻击和批判的对象,尽管这种攻击和批判是在完全不同的意义上为着极不相同的目的进行的。在比较不严格的意义上,我们确实可以说,“对本体论的诘难与辩护,拒斥与重建,是现代哲学中旨趣迥异的两种基本倾向。”[26]
实证—分析哲学继承了休谟的经验主义传统,强调全部哲学应以经验为基础,排斥一切超越经验的本体论追求。[27]
从第一代实证主义者孔德、穆勒、斯宾塞到第二代经验批判主义者马赫、阿芬那留斯,实证主义哲学无不把传统本体论哲学看作既永远无法解决又无法加以证实的思辨哲学而逐出自己的视野之外。孔德(Auguste Comte,1798-1857)认为,经验事实为人们提供最实在、精确、肯定和有用的东西,舍此,别无其他获取知识的途径和手段。穆勒(John Stuart Mill,1806-1873)把知识、真理限制在事实范围内,认为超出此界限,企图建立一种超经验的、寻求世界的“本质”的体系,只能是妄想,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说第一代实证主义对经验事实还只停留在一般的论证上,那么,到第二代实征主义即经验批判主义则是完全从经验出发,对“形而上学”进行了更彻底的否定。马赫(Ernst Mach,1838-1916)在《感觉的分析》一书第一章导言“反形而上学”中指出,那种认为存在着客观独立的“物自体”、“实体”的想法,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想法。“对于我们来说,世界并不是由一些神秘的实体构成的,并不是这些神秘的实体与另一种同样神秘的实体‘我’的交互作用产生出唯一可达到的‘感觉’。”[28]认识只限于现象,反对形而上学追求超经验的“抽象本质”,是实证主义反对本体论的主要之点。孔德认为,人们观察到的只是现象,不存在现象之外或超现象的东西,科学的任务就是描述现象与现象联结的。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对此论证极详,在他看来,哲学与科学都是以现象为研究对象,即研究有限的、有条件的、相对的东西,超出有限的现象的范围,去追求所谓终级原因、抽象本质和绝对知识,不是科学与哲学的本职,也是人的认识无法达到的。
大学排名 分析哲学进一步发展了实证哲学的传统,明确喊出了“拒斥形而上学”的口号,要求把传统形而上学本体论看作既无法加以证实,又无法加以证伪的虚假问题逐出哲学的领地。逻辑经主义者、维也纳学派的首领石里克(Moritz Schlick,1882-1936)的哲学观在这方面有一定的代表性。石里克认为,哲学不是一种知识体系,也不是研究普遍真理的科学。科学是能证实的经验命题组成的知识体系,而哲学不是这样的体系。哲学是“一种活动”,“哲学就是那种确定或发现命题意义的活动”[29]。从这个角看,哲学可定义为“意义的追求”、“揭示意义的活动”。作为“揭示意义的活动”,哲学的方法是语言的逻辑分析,通过语言的逻辑分析,可以揭示或澄清科学命题的意义。石里克的这些看法与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1889-1951)的观点十分相似。维特根斯坦认为,“哲学不是一种理论而是一种活动,哲学研究的结果不是许多‘哲学的命题’,而是使命题明确。”[30]在石里克看来,无论是古代柏拉图、亚里斯多德,还是近代哲学的大师们,都把无法用经验证明的形而上学命题视为哲学追求的目的,或至少视为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极端错误的。“有人说哲学给科学大厦提供基础和屋顶,这样的想法完全是正确的;错误只在于这个基础是由‘哲学’命题(认识论的命题)构成的,而且这座大厦还加上了哲学命题(称为形而上学)的圆顶。”[31]石里克的结论似乎与康德相近,即都认为一般形而上学是不可能的。但康德认为形而上学问题之所以不能解决是因为人类还未具有解决形而上学问题的理性,石里克却认为这是由于形而上学的问题本身造成的。石里克认为,一切知识都是一种真实的传达、表达,而传达、表达是借助于语言、语句的方式来进行的。语句之有无意义,以它表达的事实之存在或不存在为标准。凡是具有意义的语句(正语句)表达的事实,一定是存在的;反之,凡是没有意义的语句(负语句)表达的事实,一定是不存在的。语句的真假要看它与事实是否一致。意义与事实无所谓真假,只有语句才有真假。但形而上学的语句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形而上学命题的真假是看它与形而上学的原则是否符合,是否一致。然而,语句间的一致不能视为真理,否则,负的语句亦能变成正的语句了。形而上学的命题由于与经验事实没有关系,因此无法判定其真假。形而上学的问题是一堆问非所问、似是而非的问题。总之,形而上学的没落并不是因为解决它的问题是人的理性所不能胜任的,而是根本没有这样的问题。虽然如此,石里克并不完全否定形而上学存在的必要性。在他看来,形而上学作为一种知识的体系,由于逻辑和经验不能加以证明和证实,应予抛弃;但从人类生活的意义上说,形而上学又有存在的必要,形而上学是人类“生活的基本感情”。“形而上学的体系颇不能给我们以实际的知识,但确能给我们以生活上许多理想和精神上许多安慰,所以人称形而上学为概念的诗歌,这是对形而上学一种最恰当的看法。其实形而上学在整个文化中的作用确如诗歌一样,就是它确能充实我们的理想生活和体验境界。”[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