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线上生死劫(上)(1)
2015-05-11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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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暴雪封锁川藏线 新华社北京4月
上篇:暴雪封锁川藏线
新华社北京4月12日电:今天上午10点,随部队抢通川藏线的武警交通一总队宣传干事郝亚明,在海拔5080米的东达山顶被特大暴雪围困了10天后,终于用手机打通了北京的电话,向记者通报了抢险现场的情况:4月2日以来,川藏公路西藏境内的八宿县以西至波密县以东数百公里连降了该地区40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雪。降雪厚度平均1米,最深处高达2米。整个川藏公路中段在飞雪中隐去。大量的过路车辆和人员被困在了茫茫雪海。武警交通部队川藏公路机械化养护支队数百名官兵,冒着零下35度的严寒,正在紧急抢救被困群众、抢通道路……
一、“杀”出一条雪路来
清晨。然乌湖畔。川藏公路中段。
时间:2000年4月2日6时20分。
李仕林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他刚跨出房门就陷入了一腿深的积雪里,他“啊呀”大叫一声,呆在了那里。眼前一片雪白,除了白色没有别的颜色。他知道灾难又一次降临了。他顾不得洗脸,立即向远在百里的支队值班室作了灾情报告。
电报只有一句话:大雪没过了窗台。
10分钟后,他得到了支队的第一道命令:做好紧急抢险准备,继续观察灾情,立即派出巡道小分队,向五连方向搜索,发现受堵人员和车辆及时报告!
雪还在下。雪片大得有些吓人,有鸡蛋大小。
李仕林站在雪地里,“(左口右瞿)(左口右瞿)(左口右瞿)”地吹响了紧急集合哨。士兵们从梦中惊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当他们看见满世界白晃晃的浩雪和李仕林铁黑的脸,便知道又一场战斗就要开始了。李仁林和他的士兵们站在齐腿深的雪地里,远远看去,好像不是站着而是坐着。他就这样面对他的士兵,传达了支队的一号指令,对抢险准备工作作出了具体部署。他们在那里只站了十多分钟,一个个就变成了雪人。然后,士兵们趟着积雪爬向自己的机械,开始清理上面的积雪,发动机械。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7人小分队带了两天的干粮出发了,消失在茫茫的雪原……
李仕林是武警交通部队川藏公路机械化养护支队六中队中队长。养护支队,这个全军惟一的一支以公路养护保通为主要任务的年轻部队,担负着川藏公路病害频繁的竹巴笼至东久800公里路段养护和保通任务。在1996年底波密县举行的成立大会上,一条10米长的红色布幅上,写着“誓叫川藏变通途”七个道劲有力的大字,全体官兵纷纷在上面庄严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写下了养路兵的铮铮誓言。李仕林的名字就签在指挥部主任石兆前将军的旁边。那是一个多么令他难忘的庄严时刻啊,誓言铮铮,吼声如雷。
4月2日上午8时。波密。养护支队机关。
支队长易继宏、政委汪海正在召开党委紧急会议。会议综合雪灾中心部位两个中队报告的情况,分析了灾情:道路中断,沿线数十万藏族群众将被堵在家里,无法出门,更为严重的是,这时正是今年川藏线第一个运输高峰,肯定有大量的车辆和人员被大雪封堵在半道上,如不及时抢救,后果难以设想。他们很快就研究确定了抢通方案,周密部署了救灾任务。支队机关迅速成立了由干部、党员为主力的两个抢险突击队,由副政委张迪春和参谋长蒲仕光分别担任抢险突击队长,支援五连和六连,兵分两路,一路负责救人,一路负责抢通。
正在支队蹲点的武警交通一总队
政治部主任刘根水,给养护支队下了死命令:誓死也要抢通道路,救出被围困的车辆和群众!
上午10点,六中队长李仕林接到了支队的2号指令:立即出发,全力以赴向东达山方向推进,力争尽快与东坡的五中队会合。
六中队出发了。他们一路上破冰炸雪,开辟道路。把海拔4000多米的高寒缺氧路段抢通。雪崩时常发生,危及着官兵们的生命,十余天里,官兵们战胜了大小几十次雪崩。零下30多度的严寒,使官兵们吃的罐头冻成了冰块,用火一烤,外面是热的,里面还是冰。许多官兵的嘴唇裂开了血口,用嘴吮一吮,和血一起咽下肚去。连日的抢通和严重的高原反应使官兵们精疲力竭,有的只有跪在地上用手扒雪,连小便也是这种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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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员杨晓武带领的一组人马,前面用推土机开道,后面用人力清理积雪,他们从下午一直干到晚上12点,才前进了不到5公里。路上的积雪很厚,推土机刚刚推出一条雪路,山崖上的积雪又会轰然坍塌下来,填平了道路,积雪甚至比以前还要高。有时推土机和人也被坍塌下来的积雪掩埋了。天黑,看不见路,一边是山崖,一边是深沟,杨晓武走在前面,用三节电筒为推土机照明,手和电筒冻在了一起,揣在怀里暖化了,再继续照明……
与此同时,五中队官兵在中队长刘宏春和指导员黄明的带领下,正由八宿县向安久拉山推进。他们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在另一面山坡上开出了一条雪路。半夜12点,开路的推土机的大灯冻坏了,刘宏春和黄明一左一右站在推土机旁边的踏板上探路,副中队长唐怀军拿着手电筒在前面指挥。路完全被大雪埋没了,他们凭着记忆,凭着感觉,一米一米地向前推进。有的地方积雪比推土机高出几倍,小山似的,推土机变成了“穿山甲”,硬是在冰雪堆里开出了一条“隧道”。
半夜,他们经过了“死人谷”——然乌沟。1996年,然乌沟曾经发生过一次大雪崩,58人命丧雪谷。夜间最容易发生雪崩了。但他们并没有退缩,站在推土机上的黄明对他的士兵说:“我们不能停止,就是发生雪崩,我们也要闯过这一关!前面被困的群众正在等着我们去营救……”
养护支队机关组成的突击小分队,在参谋长蒲仁光的带领下,从支队机关地波密出发,向然乌沟的六中队进发。他们的任务是打通波密至然乌沟的道路,尽快与六中队会合。3天后,这个小分队被阻隔在“大流沙”地段。几米高的积雪掩埋了道路,山上的流沙和雪崩频繁发生,部队向前进十分艰难。他们只有在雪崩和流沙肆虐的间隙,才抓紧时间突击一段,等雪崩再次发生又急忙撤下来。小分队在流沙地带的雪地里安营扎寨。他们在这里与雪崩、流沙和死神进行了一个礼拜的殊死搏斗。
(转载自科教范文网http://fw.nseac.com) 小分队里的老兵,对几年前制服大流沙地段的情景还记忆犹新。那时养护支队还没有组建,制服大流沙的任务由他们所在的老部队三支队来完成。他们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流沙上建起了长达3公里的高高的挡土墙。这段挡土墙后来被西藏交通厅的领导称为“建在流沙上的长城”,成为川藏线上的一大景观。
这段路,流沙挟裹着飞石常年流淌,没完没了。刚用推土机推过,转眼又流泻了一路。经过工地时,脑后都要长眼睛,稍有不慎就会遭遇流沙飞石,轻则擦破皮肉,重则致人死地。三支队一辆“三菱”越野车经过大流沙时,司机左躲右闪,还是被石头砸破了车玻璃。多年来,这里发生的事故不计其数,有十几位路人在此丧命。制服流沙的惟一办法,就是在这里筑起一道几公里长的挡墙。要在流沙上筑起川藏线上最长的挡墙,谈何容易。好不容易挖出的数百米基础,一顿饭工夫又全部被流沙吞没。十几天的心血转眼付之东流,战士们哭了。哭归哭,挡墙还得砌,基础还得挖。他们擦干眼泪,又开始从头干起。上有流沙飞石威胁,下有悬崖激流断后,工地险象环生。战士李建荣、何永正在埋头挖基础,突然一波流沙飞泻而下,他们没有反应就被沙子埋过了头顶。战友们喊着他俩的名字,扑上去用手刨沙,手指磨破了皮,指甲盖也掉了,好不容易才使他俩露出脑袋。此时的李建荣和何永的脸色变成了茄子色,嘴鼻塞满了沙子,活像刚出土的兵马俑。志愿兵冯宝宝正在3米高的挡墙下干活,只听放哨的战士失声喊道:快闪开!话音未落,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滚落在挡墙上,又从冯宝宝的头顶飞过去,落在了路基上,在场的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好悬啊……
不管如何艰难,战士们还是在流沙上奇迹般地筑起了阻挡流沙飞石的“长城”。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可是,“长城”现在被积雪湮没了,已经找不到一点痕迹。小分队将这段路开出一半的时候,看见了前面几公里外的两处雪崩地段中间堵了三台车,车上的人拼命向他们挥手。但中间有雪崩阻隔,小分队无法靠近。要抢通这段路,小分队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两天后。蒲仕光从周围环境判断,那几辆车上的人暂时不会遇到雪崩的威胁,但时间一长,他们很可能被饿死、冻死。他当机立断,将突击小分队分成两组,一组继续抢通,一组绕道翻过山去,给那里的群众送去吃的和棉衣。6个小时后,士兵们冒着生命的危险,终于将方便面、棉衣、药物送到了受阻群众的手里……
二、一个也不能少
“不能漏掉一个人!不能冻死一个人!不能饿死一个人!”
抢险一开始,养护支队就给沿线所有中队下达了命令:务必营救出全部受阻群众,一个也不能少!
4月5日中午,五中队接到支队指令:海拔4000多米的安久拉山有10辆车和25名过路群众被大雪围困,生命危在旦夕,你们要立即派人前往抢救。五中队立即组织营救突击队,冒雪赶赴安久拉山。寒风凛冽,大雪狂舞,气温降达零下30多度。脚下已经没有了路。官兵们背着馒头、水壶和药品,踏着没膝深的积雪,凭着感觉和记忆摸索着艰难跋涉,寻找被困的群众。黄昏时分,指导员黄明带领的营救突击队爬到了半山腰,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小黑点,等他们走到跟前,才发现是一辆小型客车。车上有9个人,一个女人看见有人来救他们,不顾一切地扑进战士的怀里,激动地哭了:“亲人哪,你们可来了……”他们继续往山上搜索,又发现了一辆被困车辆,车体被厚厚的积雪掩埋了一半。车上的15名群众在风雪中坚持了三天三夜,此时已经精疲力竭,嘴唇发紫,四肢麻木,大部分人已经奄奄一息。有人甚至已经写好了遗书。他们看见武警官兵突然来到面前,止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官兵们掏出干粮让群众吃,又将早已冻成冰块的水壶暖在怀里,等化开了再递给群众喝。吃了干粮喝过水的群众这才缓过劲来,用手艰难地指着山顶说:“山上还有人,你们快去救他们吧……”
(转载自http://zw.NSEaC.com科教作文网) 营救突击队分成两组,一组将15名获救群众护送下山,一组继续往山上爬去。越往山上走积雪越厚,有的地方厚达1.5米,行路非常困难,官兵们只有连滚带爬的前进。雪还在下,夜幕慢慢降临了。为了防生发生意外滑下山崖或掉进雪窝,中队长刘宏春和指导员黄明让战士们将背包带捆扎在腰带上,一个连着—个相互搀扶着,用铁锹和木棍一边探路,一边前行,经过10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官兵们终于爬到了山顶,找了已翻进路沟的客车。见到了官兵,5个人一下子没有了力气,瘫痪在雪地里。对生的渴望,使他们整整在雪地里挣扎了4天。现在见到了亲人金珠玛米,这几个藏族群众才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早已用完了。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发紫的嘴唇只剩下了无力的哆嗦。司机丹增冻得四肢僵硬、神志不清,战士们将干粮和水送到他嘴边时,他只条件反射地张了一下嘴,便昏了过去。战士们脱下身上的大衣裹住他,将他和其他4名群众一起背下山去……
拉网式的营救大搜索在安久拉山东西两面山坡同时展开。
黎明时分,六中队指导员杨晓武带领的小分队抵达了安久拉山中部,见到了已经被围困了两天的第一个车队。这个车队共有15辆车,40多个人。见到武警来救他们,司机们哭着说:“我们什么吃的都没有了,要不是你们来,我们就死定了!”司机们无以回复,将身上的钱掏出来硬往推土机里塞。战士们坚决不要,又还给他们。有的司机就跪下来乞求,说你们是救命恩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啊!杨晓武生气了,说:“这是我们的职责!你们这样做是在侮辱我们!”司机们这才将钱收了起来。
到5日傍晚,养护支队从大雪中共救出被困车辆70多台,群众300多人。据了解,茫茫雪野里还有200多名群众没有脱离险境。而此时,营救队的官兵们已经整整4天没有合眼,没有吃上一顿热饭了。他们疯了似地爬行在雪山冰谷,一次次被风刮倒,被积雪掩埋,又一次次顽强地站起来。他们的脸被雪光和紫外线烤得紫黑开裂,一层一层脱皮。有的患上了雪盲症,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由战友手牵着前进。强烈的高原反应折磨得几个新战士不断呕吐,头痛欲裂,他们就用背包带勒住额头止痛。由于新战士刚上高原,中队组织突击队的时候没有考虑他们,可是他们强烈要求参加,中队长刘宏春不答应,他们就站在雪地里不走。没有办法,刘中队长只好挑选了一些身体素质较好的新战士编进了突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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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过程中,刘宏春发现雪地里有一串鲜红的血迹,便大声问前面的战士:“谁流血了?”战士们没人吭声,仍然拼命铲雪。刘宏春顺着血迹找到了一个新战士,那个战士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扒雪,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滴落在地上。战士说:“中队长,你别让我下去,我能行……”刘宏春眼睛潮湿了,说:“救人要紧,可你也得学会保护自己呀,自己都不行了,怎么去救群众?你必须马上下去!”……
另一面,六中队长李仕林开着推土机,带领他的士兵正往山上开进。在冰雪路上开着推土机行驶是十分危险的,推土机在前面走,后面的兵得不断地往冰冻的路上撒土,以免推土机滑下来。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六中队管辖路段遇到了雪崩,苏成云开着推土机清除路面,因为路滑,推土机滑跌到了30多米的悬崖下,苏成云被甩了出来,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才幸免遇难。现在,推土机的残骸还躺在悬崖下。今年的雪灾比去年还大,路上险情更多,机械操作手出身的李仕林不放心他的士兵,便自己亲自开上了推土机。突然,“轰隆”一声,五六米高的雪墙倒了下来,将李仕林和推土机掩埋住了。后面的士兵呼喊着“中队长!中队长!”拼命铲雪,想救出他们的中队长。然而李仕林却奇迹般地从雪堆里将推土机开了出来,为身后的战士们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雪的隧道……
东达山,海拔5080米,川藏线最高的山峰。养护支队三中队负责这里的道路抢通。指导员王振岭带着官兵开着推土机从左贡开通道路,三天三夜后才到达东达山北坡。在那里,他们营救出了两辆大客车,车上有90多个群众。这两辆客车是3天前从芒康出发,准备到昌都去的,夜里被大雪封堵在了东达山上。获救后,客车沿着战士们刚刚开出的雪道继续他们的行程。之后,他们又继续前进,营救出了两个解放军的车队。那天半夜,他们到达了东达山顶。一辆出租车歪倒在一米深的雪地里。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两个女人。3个人已经在这里被雪围困了3天了。两个女人是姐妹俩,他们在昌都做蔬菜生意。几天前,姐姐4岁的儿子由一个老乡领着从成都上来,走到理塘儿子因强烈的高原反应病了,姐妹俩心急如焚,雇了辆出租车准备去接儿子,没想到却被大雪堵在了东达山上。姐姐哭着说:“求你们把我们送下山去,我儿子要死了,我要去救他……”母亲的生命危在旦夕,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儿子。这种强烈的母爱,震撼了每一个官兵的心。指导员王振岭安慰女人说:“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把你们护送过去!”推土机在前面开道,后面是用钢丝绳牵引着的出租车。经过一天一夜,官兵们终于将姐妹俩送出了雪地……
(科教作文网http://zw.nseAc.com) 就这样,营救突击队从大雪中一批又一批救出了512名群众。
最后一人被营救出来的是藏族司机次仁。次仁当时已经处于严重昏迷状态,新战士姜胜背着次仁一路跌跌撞撞往山下转移,没走多远就累倒在地上。在这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即使空手行走也相当于身背30公斤的东西,何况身上还有一个90公斤的次仁?姜胜倒下了,后面的战士接着背。他们一个接一个,硬是将次仁背到了营救车上……
至此,所有被围困在大雪中的群众和车辆全部脱险。
三、士兵与“102”塌方区
为了到雪灾现场去采访,我们从拉萨出发,行车600多公里,经林芝到达了川藏线上有名的“102”大塌方地段。前方的路被大雪封住了,我们无法前行。这里离雪灾现场还有一百多公里路呢。
熟悉那段路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生死之门”,几乎天天有塌方,月月要断通,年年会死人。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长年守护在这生死之门的护路兵们艰辛、枯燥的生活。
在“102”塌方区,我看见路旁孤零零地立着一顶帐篷。帐篷有些发白,高原多情的阳光早已剥落了它原有的绿色,远远看去像一堆雪。山岩边有一棵古树,帐篷依树而搭。不远处就是塌方区,那里的山体像是被谁用刀纵向削去了一半,裸露出赤红糟松的岩体,站在帐篷外能隐约听见山石滚落的声音。帐篷后面是百丈深谷,探身俯瞰,帕龙藏布江汹涌东流,雪浪飞溅。江边的沙滩下,散乱着一台推土机的残骸和一些汽车的碎片。那些机械和车辆都是被塌方和泥石流推下山崖去的。
我一弯腰走进帐篷,里面光线暗淡,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炉火上的高压锅“咝咝”地冒着热气,我闻到了饭香。帐篷的支架上挂着一片扇子大小的猪肉,下面已经被人用刀挖去了几块,留下方方正正的空缺,像是长城上面的垛口。凑近细看,发现猪肉上面有圆珠笔画的方格。这些兵,吃肉也是线条加方块。这时,帐篷一暗,进来一个泥猴似的兵。他见我正在看他们的杰作,便解释说,大雪封了公路,部队给养一时送不上来,他们两个人半个月就这么几斤肉,得计划着吃。这是养护支队八中队的一个观察点,只有两个人,一个新兵,一个老兵,还有一台不老不新的推土机。中队的其他人都到前面抢险去了。刚进来的是新兵。新兵告诉我,遇到小的塌方,他们俩能独立完成抢通任务;遇到大的塌方和泥石流,就得跑回十几里外的中队去搬援兵。他说他去年才入伍,另一位老兵已经在川藏线上干了十多年。正说着,老兵回来了,同样一身泥巴,同样黑黑的脸膛。老兵对我礼貌地笑笑,露出白白的牙,和他脸上的颜色形成强烈的反差。他们是回来吃午饭的。饭是一锅刚煮熟的稠稠的稀饭,菜是三菜,一盘雪里红,一盘煮黄豆,还有一盘昨天的剩肉菜,没汤。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吃干饭。老兵说吃干饭得炒菜,现在一来缺菜,二来施工忙没工夫,还是吃稀饭比较省事。看着他们寒酸的饭食,我的鼻子直发酸。老兵看出我的心思,忙解释说,其实他们平时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最近遇到了雪灾、塌方和泥石流,路不好走,蔬菜一时供应不上来,渡过这个难关就好了。我知道他们不愿意在我面前说自己苦。我认识的护路兵都是这样:积极、乐观、向上,从不向人诉苦,尽管他们的生活十分艰苦。我想给他们来个精神会餐,问他们现在最想吃什么。新兵说他想吃清蒸鱼、辣子鸡、黄焖兔,还有四川泡菜。显然他是四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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