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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12 01:11
导读:毛泽东当时很自信,回答黄炎培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
毛泽东当时很自信,回答黄炎培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起义将领傅作义也曾发问:“国民党取得政权后20年就腐化了,结果被人民打倒了。共产党执政后,30年、40年以后是不是也会腐化?”他对共产党能不能过这道关,同样存疑。
50年过去了,执政党的状况,民主政治的建设,果真如毛泽东所期冀和保证的,得以跳出那个恼人的“周期率”了么?当然没有。汉朝历22代皇帝,426年;唐朝历23代皇帝,289年;宋朝历18代皇帝,319年;明朝历17代皇帝,276年;清朝历12代皇帝,295年。上述朝代建立后,都有一段较长的上升和兴盛时期,其衰败,一般都在末尾几代或一两代皇帝。共产党执政刚刚数十年,党风便现如此滑坡之势,国人每每谈及这一点,都不免唏嘘或扼腕长叹。孙大光亲历革命数十年,自然更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慨。
大光也向我了解一些社会上的情况,我都如实讲给他。前不久,我与50年代初期任地质部机关团委书记、现已离休的一位厅局级干部闲谈,他告诉我他已经退党了。我问为什么,他说他看不下去党内的种种腐败,并举了一些实例,说明腐败对国家的祸患和对党心民心的瓦解作用。他说,腐败并非共产党的发明,而是古今中外都有的社会顽症、癌症,问题在于共产党是不是下最大决心、用最大力气去整治这种腐败。他对反腐败的不力和社会现实深感失望,因而提出退党。他说他的要求没有人愿意批,他便以不缴党费、不参加党的任何组织活动的方式,自行退党三年多了。
这是一位相当廉正的领导干部。十几年前,他担任一个研究所的副所长,有一次“电老大”找个由头要罚该研究所九千元,同时捎话给单位:只要宴请他们一下,即可减免……副所长坚决不从,他的态度是:你要罚就罚,让我低三下四搞不正之风,甭想!由于他“不识相”,后来果然挨了罚……
(科教作文网http://zw.ΝsΕAc.com发布) 我把这位老干部的为人和他退党一事,对大光讲了。大光沉吟一下,说:“‘哀,莫大于心死’啊……”
这种“心死”之哀,我曾深切地感受过。那是1990年秋天,我出差四川,发现奢靡之风草偃一时,重又抬头,一股赌博、跳舞的浪潮席卷巴蜀大地。不少机关单位,大白天把门一关就打起麻将。在一个中等城市,有人承租了市政府的礼堂,将其改为舞厅,每天从上午十点到午夜一二点钟,连续营业,场场都挤得转不开身。望着那比肩接踵、摇如企鹅、目光沉迷的人群,我蓦地感到很可怕,可怕于人们信念的幻灭,信心的丧失,可怕于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民族,竟陷入这种“十亿人民八亿赌,还有两亿在跳舞”的颓废和麻木状态。
我问那个曾是文学作者的舞厅老板:“效益还可以吧?”
“不错。”他坦言,“每周单给市政府开几场,奉送;省里有人来,再开小专场;我还经常请公安局的人来消遣,所以谁也不敢来这儿捣乱。”
“那,光是卖出去的门票,就相当可观了。”
对方一笑:“说穿了,赚的就是腐败的钱……”
我暗暗叹口气:当今之中国,有多少人在赚腐败的钱啊!
近读一本经济学家的著述,书中剖析了中国的现实:
成为改革最大阻力的因素就是权力市场化。正是权力市场化造成了大面积的社会分配不公、社会腐败和高通胀率,阻碍了改革的深化进行。
占总人口的10%的高收入者,他们储蓄着其收入的大部分,拥有几乎占全国份额一半的私人财富。让中国老百姓可望不可及的花园别墅、高级公寓、进口豪华轿车和各类精品书,都是以他们为供给对象。……他们用来喂猫养狗的食物都比贫困者用来哺育后代的食物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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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分配既不是按劳分配,也不是按需分配,更不是平均分配,根本没什么标准。而且相当部分高收入者,并不一定做出了与收入相匹配的重大贡献;倒是相当多的低收入者为社会、为国家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我们这个国度,可以每年花200个亿的公款去洗桑拿浴,可以花近2000个亿的公款去吃喝玩乐,却只能拿出1000万来作为社会科学基金。
一个国家如不能为自己的国民寻求公平和正义,将永远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发展。
这是一种警醒的洞察和概括。书中也回顾和批评了毛泽东的做法:
一向特别相信精神力量的国家领导人毛泽东,采取了他习惯采用的非制度性方法,就是不断开展政治斗争和群众运动,以抑制腐败。1950年的整风运动,1951—1952年的“三反”运动、“五反”运动,1954年及1957年的“整党”运动,1964年的“四清”运动,实质上都是毛泽东对党内腐败分子和反对派进行的清洗。但他认为这些方式清洗并没有到位,于是发动了文化大革命。毛泽东晚年的悲剧有其深刻的文化背景,和他本人对制度和精神二者作用的认识有关:人的精神力量作用于人和自然的关系之上,可以改天换地,那么在社会生活中,人的自律精神自然应该比制度约束更起作用。所以他一直强调用“整党整风”这类方式解决腐败问题,从来就没想到建章立制。
我同感于上述对毛泽东的评议。不过想来依然有些困惑:经过痛苦反思和总结教训,如今倒是建立了大量的法律法规,然而一个更让人痛心的现实是:有法不依、有章不守之事比比皆是,就连代表着社会正义和公理的司法部门,也出现了大面积的腐败。
这种社会风气的逆转,同样引起外国朋友的关注和焦虑。据1999年9月10日《环球时报》载,有个叫贝胡的比利时人,1962年来北京
外语学院教法语,文革中参加了北外“红旗大队”(保陈毅和周总理),对中国怀有很深的感情。正是出于这种感情,贝胡毫不掩饰对中国现状的担心和痛心疾首。他说,60年代他在北京感受最深的是中国人民的那种精神面貌和道德情操。“那时,为人民服务是最响亮的口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是时代风貌,愚公移山是对待困难的回答。这是多么高尚的道德。但是今天,这种精神越来越少了,代之而来的是一切向钱看,一个又一个豆腐渣工程,一起又一起的贪污腐败案,我感到痛心啊!”“目前,中国经济上也遇到了困难,但我认为重建道德大概更加困难。”他在谈到这些问题时不仅突然语塞,甚至还掏出手绢擦了擦发红的双眼。
大光不是那种超然物外、颐养天年的人,他密切关注着国家的走向和改革开放的前景。有时谈起时事,他的眼里往往闪出高尔基那种鹰一般的犀利目光,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继而,他又静默下来,沉入托尔斯泰那种深深的忧郁之中。
经过认真思考,大光于1988年7月给中顾委两位领导同志写过一封长信,着重谈了党风问题:……
从许多重大贪污受贿案往往有党员干部参与来看,我们党组织是严重不纯的,腐败风气严重侵蚀着我党。必须从思想上、组织上彻底整顿。我党的执政地位给党的建设提出了特别重大的新课题。战争和革命时期,我们有关党的建设许多理论,特别是少奇同志的《论党》、《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等,确实起了重要的历史作用。现在是长期的和平建设时期,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在和平建设的环境里党的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如何进行,这是一个具有重大理论意义的课题,需要极有分量的著作。这当然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但我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
我认为党的主要领导人必须深入了解情况,分析形势,拿出理论上的勇气,逐步地、系统地解决这一问题,但自从十三大确定党政分开以来,紫阳同志到各地去视察,谈的仍然是经济问题(当然,经济战略问题仍然是党中央必须抓的)。甚至深圳一个电站的并网发电,也以总书记的名义派一名书记去剪彩;却没有看到他到基层召开一些关于党风的座谈会,摸摸第一手材料,听听下面的呼声。因此,也就没有听到关于党的建设的带有启发性的论述。我认为抓党的建设应该是总书记的首要任务。
我想特别谈谈党风问题。
现在社会风气之坏,是建国以来所未有的。当然这不能完全归咎于党风不正,但党风仍然是决定性的,这应该是一个常识的问题。
中国大学排名 1.人们谈论的所谓“三上三下”,即:“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者下效”、“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是有道理的。我曾提过端正党风必须从中央做起,中央党风正了,则草上之风必偃。现在则不然,国务院自己违反规定,成批进口高级豪华轿车,旅游旺季在旅游胜地开会。三令五申不许滥建楼堂馆所,但建得最多的是北京。南京中山陵五号院一号楼,原是毛主席住过的,现在又花了八十万(一说一百万)美金重修,卫生设备等全部进口,浴池柱子是镀金的。每天房价七千元,而我们的国务委员和书记们住起来却心安理得。
整党的所谓“自上而下”是从部长、省委书记开始,而高级决策机关和关键人物却例外。这就注定整党要走过场。整党是有收获的,但没有根本解决问题,我们失去了一次大好时机。
2.关于高级(不是一般的高级)干部的子女出国和工作安排问题,社会上流言甚多,有真有假。小平同志说:“要从我的子女查起。”这证明小平同志是伟大的,希望不要辜负了他的愿望。因为社会上对小平同志的子女也是颇有非议的,而就我所知,有些议论不是毫无根据。在这类问题上,我认为要特别警惕那些抬轿子的,这些人出于个人的动机,干一些讨好卖乖的事,使我们的高级领导在不知不觉中陷于窘境,实在不可不防。必须在最高领导层中打破一切庸俗风气,切不可搞官官相卫。我在中央会议上反复建议,要把社会上关于高级领导的一切传言查清,公诸于众,以正视听,但没有人理睬。我主张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子女一律不要经商,更不要担任一些大公司的总经理一类的职务,已经担任的一律退出,到基层艰苦环境中去锻炼。如果他们是真正的人才,群众一定会发现并会推荐的。切不要把人代会上落选的子弟,又用党的组织手段,安排在中央机关担任相等的职务。这在群众中说得难听极了,说这是资本主义国家都不会干的事。
(转载自http://www.NSEAC.com中国科教评价网) 3.关于干部的使用,我们也还没有真正做到任人唯贤,这一点我想不必多说,大家都是明白的。
4.革命和战争年代,我们的党员从最高领导人起,都是生活在群众中,和人民是心连心的。现在我们的高层领导住的是深宫,吃的是“特供”,出门时火车是专列,汽车则警车开道(政协副主席以上都是如此),下车后前呼后拥,里外三层,有哪个平民百姓敢在这种情况下向领导倾诉衷肠?人民,包括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士兵乃至广大干部,哪个阶层没有相当的不满情绪?党中央不能令行禁止,言者谆谆,听者藐藐,一部分党员不听中央的话,党的威信不高,已是不可争辩的事实。长此下去,将伊于胡底?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岂是危言耸听?
今天,已不是一般的号召所能扭转的情势,中央必须下最大决心,采取一些重大措施,处理几件重大案件,包括一些大人物的案件,才能振聋发聩,震慑全国,张扬正气,打击歪风。我坚信我们的党还能够领导全国人民,走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坦途的。但这要看我们今后怎么做。我建议在经过充分调查研究和周密准备的基础上召开一次中央全会,专门讨论党风问题,并做出相关的决议。
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忠荩之言,难免逆耳。心所谓危,不敢伪饰,党性犹存,岂能为个人之苟安计?我并且深信:我的意见在老同志中是有代表性的。不当之处,恳请批评。
最后,我想用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一书的最后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我已经拯救了自己的灵魂。”——做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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