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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白花(1)网

2015-05-12 01:13
导读:文化论文论文,遍地白花(1)网在线阅读,教你怎么写,格式什么样,科教论文网提供各种参考范例:   收秋之后,村里来了一个女画家。不知女画家是从哪里来
  收秋之后,村里来了一个女画家。不知女画家是从哪里来的,她一来就找了一家房东住下了。地里没了庄稼,村里没了葫芦架,树上的果子也摘光了,背着箱子而来的女画家不会有什么可收获的。这让厚道的村民略感歉意,认为女画家来晚了,错过了好的时候。女画家要么春天来,要么夏天来,最好是收秋之前来。这会儿场光地净的,要红没红,要绿没绿,要金黄没金黄,有什么可画的呢?人们估计,女画家住不了两天就得走。
    好几天过去了,女画家没有走。她每天这儿转转,那儿瞅瞅,瞅准一个地方,就打开挺大的画夹子画起来。女画家画了什么,村里人当成彩物,很快就传开了。女画家画了张家古旧的门楼子,画了王家一棵老鬼柳子树,画了街口一座废弃的辗盘,又画了一辆风刮日晒快要散架的太平车,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有主儿的,女画家每画到谁家的东西,这家的人一开始稍稍有点紧张,不知外面来的女人用长尺一样的目光量来量去,究竟要把他们家的东西怎么样。女画家作画时,这家必有人在一旁守着,女画家画一笔,他们看一笔。待女画家把画作完了,他们把东西和画对照了一下,才知道女画家并不是原封不动把东西搬到画纸上,他们家的东西还存在着,一点儿都不少。这样他们才放心了,并渐渐露出了微笑。
    村里人难免对女画家的画作出一些评价,他们评价什么画,只能拿所画的对象作参照物,进行比较。比如张家的门楼子,据说修建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门楼子高大而坚固,下面还有长长的过道。门楼子上面的瓦是乌黑的,有的瓦片上起着梅花一样的斑点。瓦缝之间长着一株株发灰的瓦楞草。楼脊子两端高耸的蹲兽,被风雨剥蚀得少鼻子没毛,只剩下大致的轮廓。只有大门两侧的砖雕还算清晰。这一切女画家都画到了,但有人说画得很像,有人说画得不像;有人说把门楼子画高了,有人说画低了。还有人特别指出,瓦当上是有篆字的,女画家没有画出来,显见得是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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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画家不在乎人们的任何评价,该怎样画还怎样画。
    太平车的主人是一位年迈的老汉。老汉苦挣苦攒,一辈子都巴望有一辆太平车。太平车还没挣到,一切都归公了,自家不兴有车了。等到公社解散,分田到户,各家可以买私车时,车都变成了胶皮轱辘,四平八稳的木制太平车用不着了。尽管如此,队里分东西那会儿,老汉还是把一辆太平车要下了。太平车就在老汉家的屋山头放着,夏天淋雨,冬天落雪,再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有人劝老汉把太平车砸了卖钉,拆掉当柴,老汉只是舍不得。老汉正不知怎样处理这辆太平车,女画家把太平车相中了,画下来了。老汉没有像别的人那样,在女画家后面站成木桩,看人家作画。老汉只往画面上看了一眼,就像得到最终结果似的,到一旁蹲着去了。老汉认定女画家是大地方来的人,说到天边,还是大地方的人识货啊!倘画家是个男的,老汉定要把画家请到家里,喝上两盅。画家是个女的,老汉只能用手巾包上几枚新鲜鸡蛋,给女画家送去。女画家夸老汉的鸡蛋好,要付给老汉钱。老汉当然不会收钱,老汉说他的鸡蛋不值钱,女画家的画是千金难买。
    老汉的说法使全村人都对女画家高看起来,回到各家的院子里,他们转着圈儿东看西看,把石榴树、柴草垛、鸡窝、树身上的一块疤拉眼,墙上挂着的红辣椒串子,甚至连头顶的天空停着的一块云,都看到了。这些他们过去看似平常的东西,说不定经女画家一看,就成了好看的东西;经女画家用笔一点,就成了一幅画。凡是被女画家取过材的人家,都像中了彩一样,神情有些骄傲。还没有被女画家画过东西的人家,也希望着女画家能到他们家里画一回。
    小扣子是热切盼望女画家到他们家作画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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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女画家来到这个村,小扣子天天跟着女画家转悠。女画家走到哪里,他也走到哪里。女画家看什么,他也看什么。女画家停下来作画,他就悄悄地凑过去,从第一笔看起,一直看到女画家把一幅画作完。可以说女画家到这个村所作的每一幅画,都是在小扣子的注视下完成的。谁要是问女画家哪天在哪里画了什么画,只要问小扣子就行了。不过没人问小扣子。就是有人问小扣子,他也不一定回答。小扣子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这天早上,小扣子一爬起来,就满村子追寻女画家去了。女画家是个勤快人,不睡懒觉,每天一早就开始作画。所以小扣子也不再睡懒觉。小扣子家有一只黄狗,黄狗本来正和几只鹅在一块儿呆着,见小扣子出门,它不和鹅们打一声招呼,马上随小扣子颠儿了。黄狗是小扣子的忠实伙伴,它跟小扣子总是跟得很紧。太阳还没出来,空气里有一层薄薄的霜意。公鸡在叫,雀子在叫,一些人家做早饭的风箱也在叫。村街上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味。这种烟火味是很香的,但你说不清是哪一种香。有人家烧麦秸,有人家烧豆叶,有人家烧芝麻秆,有人家烧苹果枝子,有人家或许烧的是甜瓜秧,等。每样柴火散发一种香,各种香汇集到村街上,就形成了这种混合型的醇厚绵长的人间烟火味。村里人原来并不觉得烟火味怎么香,而女画家一进村就闻出来了,她说,哎呀,真香!女画家这么一说,大家用鼻子吸了吸,是香。村里一共三条街,小扣子和黄狗在烟火味儿里穿行,三条街都走遍了,没看见女画家在哪里。小扣子有些挠头,女画家会到哪里去呢?他看黄狗,黄狗也是一脸的茫然。再看黄狗,黄狗就抱歉似的把头垂下去了。他想,女画家会不会去村外去画画呢?于是小扣子和黄狗到村子外头找女画家去了。他们走过一个打麦场,又走过一个菜园,然后登上高高的河堤,小扣子把手遮在眼上,往四下里打量。黄狗也把头昂成高瞻远瞩的样子,鼻子里兴奋地直嗅。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似乎还没化开,照在哪里都显得很稠,让小扣子想起女画家颜料盒里柿黄颜色。麦苗刚长出来,等于在大面积的黄土地上打下一道道浅绿色的格线,格子都空着,还没写什么东西。一只黑老雕在空中飞来飞去,把一群在打麦场觅食的母鸡吓得抱着头跑回村里去了。小扣子没看到女画家。他突然想到,难道女画家走了吗?想到这里,他有些急,飞奔着冲下河堤,向女画家所在的房东家跑去。黄狗大概以为小主人发现了兔子之类,不敢怠慢,遂杀下身子蹿到小主人前面,一气超出好远。黄狗这样干似乎做出一个姿态,让小主人知道它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前面没什么兔子可追,它就停下来等着小主人。小扣子连急带跑,身上头上都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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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房东的一个闺女前不久刚出嫁了,家里正好空着一间房子,女画家就住在那间房子里。听说事先讲好是租住,女画家临走时是要按天数交房租的。可女画家住了几天之后,房东就把女画家当闺女看了,不许女画家再提交房租的话。是呀,闺女住娘家,哪有收房租的道理!
    小扣子跑进房东家的院子里,一眼就把女画家看到了。女画家还没离开他们的村子,这下小扣子就放心了。女画家正在作画,她今天画的是房东家的祖父。和往常一样,女画家身后站了不少人,在看女画家作画,那些人当中有这家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子媳妇,还有一些别的人。他们都不说话,静静地肃立着,连出气都尽量放轻。在他们看来,作画是很神的一件事,他们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来,把神给惊动了。女画家当然也不说话,她眼里似乎只有老人和她的画,目光只在老人和画之间牵来牵去。她微微眯着眼,把老人看看,在画面上画几笔。再看看,再画几笔。她下笔很果断,也很有力量,能听见画笔在画纸上触动的声音。老人在墙根儿蹲着晒太阳。老人七八十岁了,身体不错,晒太阳的功夫很深,蹲半天都不带动地方的。这正好给女画家作画提供了机会。老人身后的背景很简单,几层砖根脚,上面是黄泥坯。老人头顶上方的墙楔着一根木头橛子,橛子上挂着一束干豆角,那是来年做种子用的。老人上身穿着一件黑粗布夹袄,头上戴着一顶黑线帽子。这种帽子当地叫做一把捋。阳光斜照下来,在老人帽子下面的脑际那留下一点阴影。老人的主要特点是脸上的皱纹多,多得数都数不清。老人的皱纹无处不到,连耳朵的高处都爬满了皱纹。这些皱纹的分布和走向没什么规则可言,像是大地上的河流和沟壑,弯弯曲曲,走到哪里算哪里。老人脖子里的皱纹也很多,纵横交错,把老人的脖子分割成许多田园一样的小方块。所有的皱纹都固定住了,都很深刻,一眼看不到底,里面仿佛蕴藏着许多内容。老人的神情十分平静,安详,他像是带有孩子般的笑意,又像是含有老人般的沉思,对外来的女画家为他作画,并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他似乎并不觉得。 (科教范文网http://fw.ΝsΕΑc.com编辑)
    趁女画家调颜料的时候,老人的儿媳提出为公公换上一件新衣服。女画家说不用。儿媳又提出让公公坐在椅子上。女画家仍说不用。围观的人都注意到了,女画家画的不是老人的全身,也不是半身像,可着整张画纸,女画家只画了老人的头像。这样的画,任何服装和座位都用不上。
    小扣子一看见女画家画的老人的头像,心上就震了一下,眼睛就不愿意离开画面了。这张画像比真人大得多,小扣子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大幅的画像。画面上,老人面容黧黑,皱纹更黑,但仔细看上去,老人的面容黑得一点也不发乌,黧黑里透着温暖的古铜色调。这种色调不全是阳光造成的,阳光的色彩一般只照在表面,而老人脸上这种厚实的色调像是从皮肤下面闪射出来的。更让小扣子感到亲切和动心的,是女画家所画的老人的眼睛。由于眼皮加厚和下垂,老人的眼睛已不能完全睁开,显得有些眯缝。就是这样的眼睛,平和得跟月光下的湖水一样,它什么都不用看了,里面什么都有了。看着这样的画像,小扣子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祖父。祖父对小扣子是很好的,只要是小扣子一回家,祖父就愿意一直看着他,不管他干什么,祖父都不干涉他。有时祖父喊他过去。他过去后,祖父一点事也没有,一句话也不说,只拉住他的手就完了。小扣子不愿接近祖父,他嫌祖父脸上的皱纹太多了,嫌祖父的眼皮垂得太厉害了。他两手使劲往两边扒着祖父的皱纹,想把祖父脸上的皱纹绷平。在他绷紧的时候,祖父脸上的皱纹是平了,只剩下一道道灰线,可他刚松开手,祖父的皱纹便很快聚拢,恢复原状。祖父松垂的眼皮也是一样,他把祖父的眼皮揪起来,祖父的眼睛就显得大了,大得有些好笑。他把祖父的眼皮一松下来,祖父的眼皮似乎比原来垂得还厉害,让人失望。祖父从来不反对小扣子扒他的皱纹,揪他的眼皮。有时小扣子以为他把祖父弄疼了,祖父不但从来不说疼,还鼓励他使劲,使劲。祖父不在了,祖父死了。去年秋天,场里打豆子,小扣子早上还没睡醒听见母亲哭,就知道祖父已经死了。祖父没有照过相,也没画过像,他以为永远也看不到自己的祖父了。女画家的头像使他产生了错觉,他以为祖父又复活了。祖父正慈爱地看着他,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祖父。看着看着,小扣子的眼睛渐渐地有些发湿,有些模糊,他差点对着画像喊一声爷爷。 (科教论文网 lw.NsEac.com编辑整理)
    有了女画家给房东家的祖父画的画像,人们对老人就有些刮目相看。过去他们把老人的皱纹说成满脸褶子,现在就变成满脸的画意,再看老人时使用的就是羡慕的目光。人们以为房东家的人会把老人的画像高高地挂起来,去那家看过,才知道女画家已把画像喷了胶,收起来了,准备日后带走,带到城里再挂起来。女画家另外给房东家的儿媳画了一朵硕大的红莲花,让人家把红莲花剪成花样子,绣在布门帘上面的遮幅上了。遮幅是黑的,莲花是红的,分明打眼得很。莲花光彩烁烁,仿佛是开在一潭清水上。这难免又引来许多爱花的人啧啧观赏,并把花样子一传十,十传百,全村很快就开遍了红莲花。
    女画家开始到野地里作画去了。她背着画夹子提着画箱刚出村,小扣子就看见了。女画家在前面走,小扣子和黄狗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女画家走多远,他们也走多远。女画家登上河堤,他们也登上河堤。不过他们跟女画家不是跟得很紧,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女画家终于选准了一处风景,摆开架势作画了,小扣子仍没有马上走近。去野地里看女画家作画的人少一些,在目前只有小扣子一个人的情况下,他不敢凑过去,他怕女画家跟他说话。不管女画家跟他说什么,他都会很慌乱。等陆续来了三四个男孩子和女孩子,他们才结伴慢慢地向女画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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