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代敦煌棉花种植研究(5)
2013-08-07 01:12
导读:本件文书中的"紫褐"、"白细褐"、"生褐"、"绯褐"、"白生褐"等"褐",显然是指毛织品,与其并列的"土布"、"立机"、"白官布"、"白绵绫"、"生官布"等,虽不能
本件文书中的"紫褐"、"白细褐"、"生褐"、"绯褐"、"白生褐"等"褐",显然是指毛织品,与其并列的"土布" 、"立机"、"白官布"、"白绵绫"、"生官布"等,虽不能说全是毛织品,但也绝不能说这里的"白官布"、"生官布"就是棉布。
我们说"官布"是毛织品,P.4887《己卯年八月廿四日袁僧定弟亡纳赠历》(2)提供了绝好的证据,现将该件文书转引如下:
1、 己卯年八月廿四日袁僧定弟亡纳赠历
2、 吴白斜褐贰丈八尺。
3、 赵社长白昌褐壹丈三尺。又斜褐壹段,长壹丈三尺。
4、 何社官谈青褐又内接白斜褐内接,长三丈。
5、 史友子白昌褐壹丈九尺,又白昌褐二丈一尺。
6、 侯定残白昌出斜褐内壹接壹丈,斜褐壹丈二尺。
7、 吴押牙白细褐壹丈六尺,又白斜褐壹丈壹尺。
8、 阎苟儿官布昌褐内接三丈。
9、 僧住千谈青褐壹丈九尺,淘花斜褐壹丈三尺。
10、 [ ] [ ]白斜褐[ ]
(后缺)
本件文书中的纳赠品"白斜褐"、"白昌褐"、"斜褐"、"谈青褐"、"白细褐"、"淘花斜褐"等"褐",显然是毛织品。而第8行阎苟儿名下的"官布昌褐",则明确指出,阎苟儿纳赠的是"官布",其质地为"昌褐",显然是毛织品无疑。
说官布是棉布的主要论据,就是在敦煌的分类帐中,官布属于緤类,而緤是指棉布,所以官布也自然而然就是棉布。实际上,前面已经作了论证,緤除了棉
(科教范文网 lw.nSeAc.com编辑发布) (1)唐耕耦、陆宏基《敦煌文献真迹释录》第一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年,第362页。
(2)《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一辑,第364页。
花、棉布这一含义外,还有毛布这层意义。因此,当我们转换一个思路,将緤是
毛织品这一含义挖掘后,官布的属性也就好理解了,即官布应该是毛布。因为晚唐五代时期的敦煌,牧羊业十分发达,如据P.2484《戊辰年十月十八日归义军算会群牧驼马牛羊见行籍》(1),杨住成等16个牧羊人共放牧羊4778只,平均每人近300只。(2)牧羊的主要用途之一就是剪毛纺线、织布,敦煌文书中有许多剪羊毛的记载,如前引P.2049《后唐同光三年沙州净土寺直岁保护手下诸色入破历算会稿》中就有"粟一斗,马家付本剪羖羊毛用";"油一升,拔羊毛用";"面一斗五升,剪羖羊毛用";"面二升,剪羖羊毛用"的记载。而S.0542背《戌年沙州诸寺寺户妻女放毛簿》(3),则是沙州寺户妻女纺毛的登记簿,该文书虽前残后缺,但还是保存了曹仙妻安等20人各放(纺)毛半斤的记载,对我们探讨沙州的毛纺业有一定的帮助。
P.2703背《壬申年(972)十二月故都头知内宅务安延达等状》(4)则是归义军西宅、北宅、南宅从内宅司领取羊毛的状稿。从此件归义军当政者之宅官从内宅司领取羊毛的状文可知,当时羊毛的用途较多,用量较大。但从一般常理及西北地区衣服穿着考虑,羊毛的主要用途当是用来纺线织布,而"任土所宜",据地征纳的"官布"自然也应该是毛布。
吐蕃占领敦煌后,将唐王朝的乡里制改为部落--将制,设置了好几个部落,其中就有一 "丝绵部落"。论者多认为,所谓 "丝绵部落"当与棉花的种植有关,因此吐蕃时期敦煌就有了棉花的种植。对此,藤枝晃先生早就指出,丝绵部落当与丝绸制造有关。(5)而郑炳林先生则认为:"当然其中很[可]能包括棉布的生产。"(6)实际上,藤枝晃先生的解释是正确的。这里的"绵",乃是指丝绸类而言,因西域有些地区,"养蚕不以为丝,唯充绵纩"。(7)纩者,丝绵也。在吐鲁番文书中,有许多关于"绵"的资料,但都是指丝绵,而非棉花或棉布,因此,唐长孺、韩国磐先生皆指出,这些"绵"乃是指丝绸类而言,(8)并非是指棉布。姜伯勤先生更明确地指出,在八、九世纪之交吐蕃管辖敦煌时期,有专门"从事丝绢生产与销售的丝绵部落。"(9)因此,我们不能以"丝绵部落"的存在,作为敦煌在吐蕃时期就已经种植棉花的论据。
(科教范文网 fw.nseac.com编辑发布)
(1)《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三辑,第590--595页。
(2)参阅刘进宝《归义军土地制度初探》,《敦煌研究》1997年第2期。
(3)《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三辑,第394--400页。
(4)《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三辑,第616页。
(5)藤枝晃:《吐蕃统治时期的敦煌》,日本《东方学报》第31号,京都,1961年。
(6)见《中国史研究》1999年3期第88页。
(7)《周书》卷50《异域下·焉耆》。
(8)详见唐长孺《吐鲁番文书中所见丝织手技术在西域各地的》,《出土文献研究》,文物出版社,1985年,第146-151页。又收入同氏《山居丛稿》,中华书局,1989年;韩国磐:《从吐鲁番出土文书来看高昌的丝棉织业》,见韩国磐主编《敦煌吐鲁番出土经济文书研究》,
厦门大学出版社,1986年,第349页。
(9)见姜伯勤:《敦煌吐鲁番文书与丝绸之路》,文物出版社,1994年,第223页。
四、唐五代时内地还没有棉花
唐五代时,内地应该还没有棉花种植,棉布还是稀有珍贵之物。而棉花种植论者,常常所引用的"唐朝诗文中的棉布似乎更多地是指一种流行的新奇之物,而不是指古代所熟悉的东西"。(1)史籍文献中的零星记载,也说明唐代时棉布乃是新奇之物,如中唐时,贾昌在长安,"行都市间,见有卖白衫白疊布,行邻比廛间。有人禳病,法用帛布一匹,持重价不克致,竟以幞头罗代之"。(2)可见"白疊布"在当时非常珍贵,"持重价不克致"。由于棉布稀有,在人世间很少得到,故在梦幻中出现,如李重在大中五年罢职后,一夕病中不起,"即令扃键其门……忽闻庭中窣然有声,重视之,见一人衣绯,乃河西令蔡行己也。又有一人,衣白疊衣,在其后"。(3)蔡行己及穿白疊衣之人还与李重一起饮酒、算卜、诊病。当李重从梦幻中醒来时,"至庭中,乃无所见。视其门外,扃键如旧"。另如百济人释真表,开元年中在深山中,求法成佛时,每经过七宵,就会有一大的进展,法成之后,"持天衣,执天钵,……草木为其低垂覆路,殊无溪谷高下之别。飞禽騺兽,驯伏步前……有女子提半端白氎覆于途中,表似警忙之色,回避别行。女子怪其不平等,表曰:’吾非无慈不均也,适观氎缕间皆是豨子,吾虑伤生,避其悮犯耳。’原其女子,本屠家贩买得此布也。"(4)真表所见持白氎者,更是一种虚幻,但不论李重,还是真表,他们在虚幻中所见到的穿白疊衣及持白氎者,应是人世间真实生活的反映。由此使我们认识到,当时棉布还非常稀少珍贵,内地也应无棉花的种植。
(转载自中国科教评价网www.nseac.com )
我们说唐五代时,内地棉花稀缺珍贵,还能从周边地区及外国的贡品中反映出来,为便于说明,现将唐后期五代宋初有关进贡棉布的资料列表如下:
年 代|贡 地|名 称|数量| 资 料 出 处
天宝八载九月|林邑国|鲜白氎|20双|《册府元龟》卷九七一《外臣部·朝贡四》,中华版11413页,下同。
天宝九载三月|北邑|白花氎|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一《外臣部·朝贡四》,11413页
后唐同光四年|沙州曹议金|安西白氎|不明|《册府元龟》卷一六九《帝王部·纳贡献》,2036页
后唐天成四年八月|高丽|白氎|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二《外臣部·朝贡五》,11422页
后唐应顺元年正月|回鹘|波斯宝緤|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二《外臣部·朝贡五》,11423页
后唐应顺二年七月|回鹘|白氎|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二《外臣部·朝贡五》,11423页
后唐清泰二年七月|回鹘|白氎|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二《外臣部·朝贡五》,11423页
后晋天福三年三月|回鹘|安西緤,白氎布|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二《外臣部·朝贡五》,11424页
后晋天福三年九月|于阗|白氎布|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二《外臣部·朝贡五》,11423页
后晋天福三年|于阗|玉氎|不明|《新五代史》卷74
后晋天福四年三月|回鹘| 罽氎|不明|《册府元龟》卷九七二《外臣部·朝贡五》,11423页
后晋开运二年二月|回鹘|安西白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