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的实验.后现代批评学毕业论文(7)
2014-09-29 01:13
导读:吴亮的功夫当然不仅仅在此,更表现在他敏锐的透视能力上:一下子就抓住了马原艺术创造的本质──“他实在是一个玩弄圈套的老手,一个小说中偏执的
吴亮的功夫当然不仅仅在此,更表现在他敏锐的透视能力上:一下子就抓住了马原艺术创造的本质──“他实在是一个玩弄圈套的老手,一个小说中偏执的论者。”什么叫“方法论”者,即专门在小说作法上下功夫的人。这和格里耶当年举起的旗帜是一样的,就是主要进行“艺术革命”。什么叫“玩弄圈套”,就是通过机智、诙谐的叙述制造一个个艺术迷宫,这又和它的创始者博尔赫斯等走到了一起。
但“马原的叙事圈套”到底是何呢?“首先”,吴亮告诉我们:“马原的叙述惯技之一是弄假成真,存心抹煞真假之间的界限。……马原在他的许多小说里皆引进了他自己,马原均成了马原的叙述对象或叙述对象之一。马原在此不仅担负着第一叙事人的角色与职能,而且成了旁观者、目击者、亲历者中较次要的参与者。马原在煞有介事地以自叙回忆的方式描述自己亲身经验的事件时,不但自己陶醉于其中,并且把过于认真的读者带入一个难辩真伪的圈套,让他们产生天真又多余的疑问:这是马原经历过的吗?马原还别出心裁地由他……的小说角色之口返身叙述马原本人。……马原和马原小说中的马原构成了一条自己咬自己尾巴的蛟龙,或者说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圈”。根据吴亮的解析,马原的叙事圈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马原从不以局外人的身分执行叙述,他在小说里结交了许多朋友和熟人。“这些人全以马原为核心,是马原的人际圈。他们有声有色地环聚于穿梭于马原的周围,为马原提供故事的同时也就随之活在马原为他们而写的故事里。究竟是他们不断地塞给马原故事,还是马原给他们故事,或把他们塞在马原上的故事里,则又是一个复杂的环套了。”吴亮认为,马原叙事圈套的第三个特征“是片断性的、拼合的与互不相关的。他的许多小说都缺乏经验在时间上的连贯性和空间的完整性。”这一点,他和尹鸿的概括没有什么区别。但吴亮不作静观描述,特别注意引入马原的主观追求。马原“更关心他故事的形式,更关心他如何处理这个故事,而不是想通过这个故事让人们得到故事以外的某种抽象观念”,不是想寻找意义。最后,“马原的小说大多数都流露出对文字叙述的极端热衷,这种叙述行为成为唯一的一次真正经历和亲身体验。”吴亮对马原的解读是彻底的揭密,经过他的揭密,马原的神秘性全部消失,所以吴亮表示“不再提马原”,因为马原的创作再也没有什么了。这颇有反讽意味。
中国的先锋文本在做语言游戏方面也有突出的表现。无论余华、苏童、格非、洪峰、叶兆言都如此。其中尤以孙甘露为甚。他特别追求话语之流,从语言文句之中获得快乐。对此,陈晓明作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他认为“孙甘露的叙事拒绝追踪话语的历史性构成,他的故事没有起源,也没有,当然也没有结果,叙事不过是一次语词放任自流的自律反应系列而己”。他和马原还不同。马原是从故事情节的随意组装上破坏传统小说的结构,孙甘露是从语言的膨胀上破坏传统小说的结构。这里语言是第一位的,假想的残缺而不完整的“故事”只是说话的由头。而且“叙述人的实际作用不是构造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话语秩序,而是打破话语习惯,扰乱话语可能构成的秩序。”再则,小说的“故事”老是节外生枝、无限延伸,所以“话语在能指的平面滑动不断增殖,”使“所指延隔出场”,永远成为空缺。陈晓明指出,孙甘露的“叙述不断从故事破裂层重新开始,叙述原有的起源被消解,故事总是……为话语的自主性(无目的性的自律运动)所替代,话语的横向组合因为抛弃了语义的同一性而专注于能指词系列的编码。”像《请女人猜谜》“话语的欲望在这里随时溢出本文的习惯边界,大量的比喻结构的使用,有意在细枝末节夸夸其谈、毫无必要的引述或交代,而大量的省略和隐瞒使话语的随意性和任意性更加突出。”陈晓明的描述大体符合孙甘露文本的原貌,但他忘记了说明,这种对小说的破坏给予读者更多的不是阅读过程中的快乐,恰恰相反是一种折磨。孙甘露难以为继,也是遭到读者拒绝的必然结果。